来禀:“启禀卯神使,合欢宫的桃卿桃郎君正在殿外等候,特来求见神使。”
听到桃卿的名字,莫不臣动作微滞,裴之涣垂下眼睛,目光扫过自己的满身血污,低声呢喃道:“卿卿……”
他不愿让卿卿见到自己的这副模样,因此刚才发现传音被连通时,他迅速将其中断了,可卿卿还是来了。
“叫他进来。”莫不臣扫了裴之涣一眼,对神仆说道。
神仆引着桃卿入殿,桃卿看到裴之涣浑身浴血的模样,眼泪刷地流了下来,跌跌撞撞地走到他身边,捧起他的脸哽咽道:“之涣……之涣,你还好吗?”
“我没事,卿卿。”
裴之涣抬起手,想要为他擦眼泪,但他满手血污,就没有碰桃卿的脸:“你别难过。”
莫不臣眼看着桃卿竟完全无视了他,心心念念的只有裴之涣,心底妒火中烧,声音越发冷漠,对桃卿说道:“你来拜见我到底所为何事?”
桃卿擦了擦眼泪,忍着对裴之涣的心疼向莫不臣求情:“禀神使,晚辈……”
他注意到莫不臣眼中浓重的不悦,这才想起上回他们两人意外的见面,莫不臣叫他不必再执晚辈之礼,还让他唤他「九郎」,遂改口道:“九郎,我求你不要如此重罚之涣,他没有错,他是为了保护我才……”
“我不清楚你从何而知我正在惩戒裴之涣,但倘若你来见我只是为了替他说情,那就不必多言了。”
莫不臣说:“修道即是修心,裴之涣弑杀生父,犯下恶逆之罪,毫无敬畏天道之心,又何以进入神梦山?神尊也不会认可他的。”
“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吗?”
桃卿泪光涟涟地仰望着莫不臣,见莫不臣颔首,他从须弥戒指中取出一把匕首,忍着悲痛说:“既然如此,我愿意和之涣一起受罚,他因我而弑杀生父,我如何能见他独自受苦?你就将我们两个的血肉一起剜去吧。”
他举起匕首,指尖轻轻颤动着,他很害怕,因为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苦,也很怕疼,可他更不会丢下之涣一个人受罚,他愿意一起陪着他。
就在刀尖即将刺破肌肤之际,莫不臣猛地捏住桃卿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琉璃般的眼瞳涌起波澜,如若冰面绽开丝丝裂痕,所有的冷漠被尽数打破了。
“卿卿,”他几乎一字一顿,心中作痛,呼吸间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难道你宁可伤害自己,也情愿护着他?”
桃卿的手腕被他捏得无力,被迫将匕首丢下,声音虽轻,却很坚持地说:“我不能丢下之涣。”
“卿卿!”裴之涣抬起手,将桃卿护在身后,心切地对莫不臣解释道,“启禀神使,恶逆之罪是晚辈一人犯下,与卿卿无干,还望神使明察,不要牵涉无罪之人。”
他们两人气息相融,彼此相护,不顾自身安危,忧心的皆是对方,令莫不臣感到讽刺至极。
他的眼神如若死水,猛地一甩宽袖,背转过身去:“你们回去吧,我会向神尊说情,准许裴之涣进入神梦山。”
桃卿眸中蓦地浮现出光彩:“多谢你,九郎,那我就先带之涣回去了。”
他并不怨恨卯神使伤了之涣,相反还很感激,毕竟神使也只是遵从莫道主的神旨,甚至现在还愿意为了之涣说情,对他照拂颇多,他又怎能忘恩负义,对神使心神怨怼。
桃卿搀扶着虚弱的裴之涣离开了九还殿,莫不臣静静地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沉默良久,抬手摘下了白兔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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