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对方就是用这副假惺惺的君子皮骗了自己的掌上明珠,薛海手中的枪势便如疾风骤雨般,愈发凌厉。
席瑾瑜的确习过武,甚至在游历时隐姓埋名当过兵、上过战场,最后「无意间暴露身份」,为后期赢得兵部支持打下了基础。
可他骨子里,到底是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薛海虽是守京的武将,却日日操练,更别提后者此刻还是个愤怒的父亲,眼见席瑾瑜落入下风,周围暗卫连忙一拥而上,这才没让堂堂安王被一枪捅个对穿。
暗卫暗卫,诞生之初,就更适合做些偷袭刺杀的活计,如此真刀真枪地硬碰硬,他们并未比禁军强上太多,席瑾瑜又分了人手去山下堵路,一时间,他们竟没能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包围圈。
刻意地,行宫内只零星燃了些灯,雨夜中难以辨别方向。
人亦有一定的趋光性,等席瑾瑜发觉不对,他们已经如动物般,被驱赶到了一处偌大的、散发着怪味的园子里。
闪电咔嚓划过,照亮牌匾上的三个字:
珍兽苑。
战马再强悍,依旧摆脱不了动物的天性,老虎花豹的吼叫、猎物被撕咬的悲鸣……血气弥漫,及时止步的禁军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马儿也在发抖,连忙派人按照先前那位顾内侍的叮嘱,一股脑地在珍兽苑外的香炉里洒下药粉,拿火折子点燃,再用伞遮着,免得被雨水冲散。
特制的火把经油浸过,不会轻易被浇灭,同样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园中猛兽外逃,悄悄打量了眼薛海的脸色,紧挨着上司的副官悄悄松了口气,小声:“那顾内侍倒真有些本事,笼子开着,也有办法叫这帮大家伙老实呆在里面。”
直到安王率人冲入,受了惊,才变得狂躁起来。
而那小皇帝亦是个有魄力的,居然真敢相信顾琮,万一哪里出差错,此刻便是他们在行宫内被追得四处乱窜。
野兽可不认人类的尊卑,到时无人护驾,就算是皇帝也难免一死。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稳稳坐在马上,薛海下令,“大局已定,派人去给陛下送个信,再派一队人马守住逆贼刚刚上山的路口,防止敌人仍有后手。”
“至于其他人……”心里压抑的火气终于得以发泄,他森然扬声,“都给我睁大眼睛!莫放一个活口出来!”
早早将宫人聚集到相对偏远的院落里呆着,此战,反倒是不会说话也不会挪窝的花草建筑受伤最多。
尘埃落定。
当所有人都这么想时,唯有小皇帝执意呆在顾内侍的下人房里,不肯移驾。
此处临近珍兽苑,转过几个弯,就是一条能下山的、行宫老人才知晓的小道,燃烧的药粉混杂着铁锈味,难闻且呛鼻,升腾而起,又被雨水压灭,负责通报战况的禁军只以为陛下是受了惊,怕再出什么意外,才要守着这最方便逃跑的院落睡。
却未成想,半个时辰后,暴雨初歇,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重新惊醒了众人放松的神经。
“咳咳。”喉间呛出一口血,席瑾瑜半张脸都埋在脏污的积水中。
珍兽苑四面皆是高墙,唯一的出入口又被重兵围住,他本该死在虎口之下,或是被豹子分食,但好巧不巧,墙外不远处栽着棵高大繁茂的龙爪槐,粗壮坚韧的枝条如伞般垂落,探进院中,给了他逃跑的机会。
事先背过行宫的地图,他一路朝西南,爬上树躲避巡逻的禁军时,偏有支坠着金羽的箭,突然从浓重的黑暗里毫无预兆地射来,穿透他的肩膀,让他失去平衡,不受控制栽下树,重重摔进泥水。
有脚步声慢悠悠地踩着石板,踱过来:“知道朕为什么会等在这儿吗?”
“因为朕觉得此处是生路,老天一定会怜惜你。”
指尖抓地动了几下,却没能撑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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