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夫最近半月接诊的妇人哥儿超过他一年的数目。
以前那些病人来他这里都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他也不能得到实情,看病效果大打折扣。
此时他又看到一个熟悉的妇人走进了铺子。
这人他不用号脉已经十分熟悉了。年岁三十出头,头胎是个女儿,后面怀了三胎次次滑胎。
他用了多种药方子都没根治,看来便是心病了。
那妇人进小间一个时辰后,苏凌才出来。
苏凌对张大夫道这妇人是劳怒伤情,内火便动,引起胎自堕。
然后把自己开的方子拿给张大夫看。
“四制香附丸加白茯苓一钱、川穹一钱……再服用调经益气汤。”
张大夫垂眸思索,结合他往年了解的情况,有九分把握苏凌抓到了点上。
那妇人最后是笑呵呵走的,还给苏凌说生了孩子会请他来喝满月酒。
待那妇人走后,张大夫摇头叹气,“要是这些妇人哥儿面对我们大夫没这么多顾虑,都能像对你一个哥儿诉诸病情始末,也不至于这般处境。”
苏凌道,“对于她们来说,走进药铺已经是极限。对一个大夫说阴私确实难以启齿。”
那妇人一开始见苏凌如此年轻,还有后悔。苏凌眉眼舒展明媚不染晦涩,小小年纪哪能懂她的苦楚。
她曾经试图把心思给周围相处好的邻友说,结果第二天街坊们都知道了。事情还传到她丈夫耳里又受了一顿谴责。
一开始那妇人对苏凌也很防备,苏凌问什么答的也模棱两可。
但苏凌可以听见心声,便能找到切入口慢慢破开患者心防戒备。
原来她头胎生了个女儿,第二胎的时候家里操劳过度滑胎了。
家里有点积蓄男人便忧心无子继承,便有了纳妾的想法。
她和丈夫商量等她再试试,结果后面两次又滑胎了。
丈夫见她生不出孩子说什么都要纳妾。婆婆还骂她孵不出小鸡还霸占着位置,到处说她善妒成心想要她家断子绝孙。
这怒火攻心外加长期劳累,每怀一胎便滑一胎,看了很多大夫都没好。
她觉得大夫也是男人,下意识觉得他们也是站在她丈夫的角度看她,思虑过度不肯诉诸实情。
大夫单单从脉象看不出所以然,便开了常用的安胎药并叮嘱多静养休息。
苏凌和她聊了近一个时辰,多数都是那妇人倒苦水,苏凌偶尔一针见血跟骂几声,她面上便松快很多。
苏凌逐渐发现了,来他这里看诊的患者,一开始不肯开口,后面滔滔不绝。
只要他跟着骂,那些人气色就好些了,还笑的容光焕发。
没想到他嘴皮子不仅吵架不输,还能骂人治病了,世事难料啊。
苏凌把刚才那妇人的病情略过隐私和张大夫在小房间里交流整理入册。
两人刚说完,就听见敲门声。
苏凌起身推开门,只见大堂有一个三十出头农妇模样打扮的人。
“哎,你就是苏管事吧。”那妇人开口道。
苏凌看着面前妇人四肢有力,神色健朗只是眉间锁丝怨怒,浑身有着病人没有的气劲儿。
这气劲儿苏凌很熟悉,一般吵架有怒的人才会有。
苏凌点头,“你是?”
“我是周王的媳妇儿,我是来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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