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岁照常给她买了花,布朗太太和许多法国妇人一样,看见鲜花就会心情好。布朗太太在校执教的时候,鲜花也是她画作里最常出现的元素。
受她影响,燕岁也很喜欢画花。抱着玫瑰回去房子里的时候,燕岁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想给景燃画一幅小尺寸的玫瑰。
这么想着,更期待了。
他和布朗太太一起吃了早餐,时间还很充裕,小画家开开心心地收拾东西,不方便带走的都放在布朗太太一楼的杂物间。
布朗太太懒洋洋地倚在杂物间的门框,笑眯眯地望着他,“坦白吧,你每次从我这里离开,都是磨磨蹭蹭,恨不得多住几天,这次怎么回事?怎么立刻想要飞走的样子?”
“啊。”燕岁有点不好意思,“这么明显吗?”
布朗太太抚了抚袖口,佯装不懂,笑说:“唉,你只送了我一把梳子,没有给我送镜子,否则这时候我就可以拿出来让你自己照一照。”
燕岁知道布朗太太在打趣自己,“好的,下次一定给您买个镜子。”
周四,与赫尔里母子道别,他们希望燕岁能再考虑一下,起码等到画展开始。不过燕岁婉拒了,格兰非常失落,他想知道燕岁还会不会回巴黎。
关于这个问题……
周五和布朗太太道别的时候是傍晚,布朗太太在古着店里买了条披肩,燕岁夸了一番,一老一少坐在窗边开了瓶红酒。
只有布朗太太在喝,因为燕岁不爱喝酒。
“说说吧,什么人诱拐了我的好学生?”布朗太太有些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欣喜,“是愿意和你逃亡一生的末路狂花吗?”
燕岁点头。
又摇头。
布朗太太不明白。
燕岁说:“不是女孩子。”
布朗太太微微一顿,接着舒开眉眼笑了。
燕岁垂眸,“也……并不清楚他愿不愿意和我逃亡一生。”
布朗太太放下酒杯,“你永远可以回来巴黎,好吗?”
“嗯。”燕岁点头。
事实上他并不能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那样会引起许卿耀的怀疑。
布朗太太接着说:“你对继父的儿子呢,还心有愧疚吗?”
“不算是吧……”燕岁舒出一口气,“我只是不想和他争抢,而且……他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人,是他爸爸,和我妈妈,这两个人害了他。”
布朗太太没做什么回应,没有反对也没有赞同。
“你要去哪里?”
“去米兰。”燕岁笑了起来,“他在等我。”
有人等待,这件事在燕岁的人生中是第一次发生。有人在等他,并不是等着他回国当一个工具人,也不是等他出面来解释潘绫鹿对于许骧龙是他亲爸的言论。
只是等着他去一起看一场噪声高达160分贝的F1大奖赛。
“意大利,我们的母校。”布朗太太笑着说,“你会带他回去佛伦罗萨看一看吗?”
“我会问问他。”燕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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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燃明白,让别人抱有期待是一件特别傻的事儿。
尤其自己是这样一个身体状态。
他觉得应该找个机会告诉燕岁,可他说不出口,他真实地、贴切地感受到,自己于燕岁而言是一根救命稻草。
救命了,但是稻草。
所以是,暂时的救命了。
三个月来景燃完整体会了一遍“有希望”、“收回希望”、“好像能行”、“事与愿违”。到后来他麻木了,他变得坚硬无比,大不了人生就走到这里。
赛车,拉力赛,场地赛。
这些已经不是他所做的事。
这就是他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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