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没吃过我就不会馋。”
“回一下酒店。”景燃站起来,“把画拿出来。”
“啊?”
佛罗伦萨国立美院里有一个存放校友作品,以及社会人士捐赠作品的地方。说是仓库,有些平平,但这儿是佛罗伦萨国立美院的仓库,宫廷国库和仓房储物间有血统上的区别。
上午参观学校的时候景燃发现了这么一个地方,他把最后那几块甜椒强行塞嘴里吃掉,站起来,说:“我要把你的画捐给你们学校。”
燕岁:“……”
燕岁:“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景燃:“你说对了,我的钱,是长白山的风,昆仑山的风,沙鲁里山的风,燕山的风,雅布赖山的风,十万大山的风刮来的。”
可能是景燃说这些话的时候刚好起了一阵风,也可能是这阵风吹的方向,是从燕岁这里到景燃那里。风掀了掀他的外套,广场有胆子大的鸽子哒哒哒地蹦过来,凝视着燕岁手里的三明治。
燕岁抬着头看他,“那是你的画,你做决定。”
“好。”景燃点头。
燕岁把剩下的三明治吐司片喂给了鸽子。回去酒店的路上景燃很奇怪,“那些鸽子一个比一个肥美,都是游客喂吗?”
“‘肥美’这个词用的……”燕岁失笑,“不是,这些鸽子是教堂养的,所以它们大多活动在教堂前面的广场。”
“喔……”景燃明白了,“怪不得,为什么要养鸽子?”
燕岁说:“因为鸽子是天使,和平天使,许多画作里的天使,他们的翅膀都是白鸽的翅膀。”
景燃细细一想,“还真是。”
带着《遗产和窃贼》去到佛罗伦萨国立美院的时候,是一位年长的老师接待他们,老师看上去可能有七十岁了。
他拿着古朴的铜钥匙,打开链条锁,想象中这道门后面似乎和那把钥匙一样,三尺高的积尘,蛛网练成薄纱,有一瞬间景燃都后悔了。不过还好,里面非常现代化,白色的墙面和地板,书架似的储物柜,玻璃门,能一眼看见里面的东西。
恒温恒湿的环境,适合存放油画,还有许多雕塑作品。
老师戴上老花镜,取出一个砖头厚、起码俩iPad大的本子,翻到某一页,让景燃在上面填写捐赠人,以及捐赠物品。
“我以为起码是录在电脑里?”景燃拿着笔,回头问他。
燕岁摆出一个稍有些骄傲的表情,“这种物理储存的方式,难道不比电脑更靠谱?”
“也对。”景燃诧异于自己的观念居然被现代科技支配得如此彻底,遂低头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个本子里的每一页都是一张表格,意大利语和英语共用,景燃能看懂。在捐赠人一栏旁边,还有一个“原属”,也就是这个东西,它原本属于谁。
“这里可以空着,如果你不知道它原本属于谁的话。”老师提醒他。
景燃抬眸,望向这苍老和蔼的老者,“不,我知道。”然后回头,“过来签个字。”
羊皮封面的本子,非常有年代感,如果有人说这是达·芬奇时代的东西,那么看上去也是可信的。
燕岁走过来接过他的笔,看了他一眼。
Amulet,他写下自己的名字,在景燃两个字旁边。
这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是Amulet在和别人相处,这也是第一次Amulet这个署名出现在画作落款以外的地方,仿佛灵魂里的Amulet有了片刻的,不那么真实的实体。
“谢谢。”老师收起本子,“感谢你们的赠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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