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酒过来找娘亲,娘亲见客前,会先为他们准备一杯醒酒茶。
醒酒茶兰泽也会泡,此时自然来不及,何况他倒希望姬嫦直接疼死,这般他就不必害怕了,世间想必也少了个随意处罚下人的疯子皇帝。
这般想着,兰泽为姬嫦倒了一杯茶,把茶推至姬嫦面前,说:“皇上,可要奴才帮您按按?”
姬嫦掀开眼皮,兰泽于是起身,他到了姬嫦身后,为姬嫦按太阳穴的位置。
他这般殷勤,依旧没能躲掉那两板子,姬嫦还是用戒尺打了他。
兰泽手指被按在桌上不能动弹,他眼睁睁地看着戒尺落下来,钻心的疼痛传来,他疼的眼前一黑。
“疼不疼?”姬嫦一边打他一边却又关心他,吹了吹他的掌心。
兰泽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脸色发白,整座正殿像是一口巨大黑暗的深井,在他面前的便是吃人的恶鬼。
姬嫦打的是他的左手,当天晚上,兰泽手掌缠了一圈纱布,掌心肿了一圈,轻轻一碰便会传来巨疼。
兰泽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他一直握着自己的左手,和他同住的几名小太监都来询问他,几人凑在一起东一句西一句。
“今日皇上又叫你过去了?兰泽,你算是好的了,你不知道之前从金銮殿出来的宫人,没有几个是人样。”
“是啊,兰泽,你只是挨了板子,这算不上伤,过两日就不疼了。”
另一名小太监忧心忡忡,“只是皇上性子阴晴不定,兰泽……若是你不想在宫里,你不如去找督主大人求求情。”
提起来谢景庭,谢景庭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兰泽用手蒙着被子,闷声闷气地说,“我前些日子跟督主提过,督主说不出意外才会让我回去。”
这不就是要把他丢下来不管的意思。
“督主大人很好说话,原先我犯了错皇上要罚我,便是督主大人相劝,要皇上不能随意处罚下人。”
“皇上少时丧母,之后性格大变。那时候督主大人尚且不是督主大人,皇上是太子……皇上一向最愿意听督主大人的话。”
“兰泽,督主一向心善,只有宫中人才知晓,督主大人常去万相寺、上次蜀郡洪灾,督主大人为蜀郡祈福,赈灾的银子都是督主大人出的。”
一群小太监七嘴八舌,把宫里关于谢景庭的传闻都说了个遍,兰泽听了好几耳朵,在小床上被说动,他掌心的纱布抽动,默默记下来了谢景庭会进宫的时辰。
新政颁布之后,宫中设了陈谏司,平日里谢景庭进宫都会上完朝之后便在陈谏司,但不是日日都去。
兰泽和小太监换了职务,姬嫦打完他之后不会过问他,除非想起来。
他估计姬嫦日理万机短时间里想不起他,他也不往姬嫦面前去凑。
他接了给谢景庭送茶水的职务,谢景庭喜欢喝露水茶,还必须是莲花池里的露水,幸好宫中爱喝露茶的也不少,每天都有人在莲池里采。
兰泽左手掌心包着厚厚的纱布,他托着托盘有些费力,在陈谏司外经过侍卫的层层盘问,他没忍住摸了摸茶盏,庆幸还是温热的。
正殿里悄然无声,这里有穿着飞鱼服的侍卫守着,他端着茶水进去,见到了正与下属低声谈论的谢景庭。
兰泽平日里鲜少注意人的外貌,兴许是他和谢景庭长得有些像的缘故,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茶水放到了书桌上,按理说兰泽应该下去了,他厚着脸皮在正殿磨叽没有出去,一会帮忙整理弄乱的折子,因为谢景庭没有喝他的茶水,他又出去换了一趟热的茶水。
这般引得谢景庭注意到他,下属已经下去,谢景庭视线落在他身上,对他说,“茶水放在这里便是,这里不需要收拾,麻烦了。”
兰泽越来越觉得谢景庭更像是装的,就像现在,谢景庭一定能看出来他是有事过来,不然为何能从金銮殿到陈谏司?
知道却装作不知,便是委婉拒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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