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容是一大早上进宫的,现在,天已经擦黑了。
萧岭:“……”
他把谢之容弄进宫来可谓人尽皆知,不少家中子嗣生得漂亮的臣子心中惶惶,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家孩子。本来该是纵横于庙堂之上的青年才俊,却被掠入深宫之中,只能做的供人赏玩的笼中囚鸟,谁人能够甘心?
他现在把谢之容送回去也来不及了,萧岭记得,为了不给谢之容留退路,暴君下旨,令淮王再选个儿子做世子,谢之容,是要做宫妃的。
也就是说,现在谢之容只是个王府公子,而非世子。
如果此刻把谢之容送出宫,那就变成了,这几个时辰里,他玩腻了谢之容,然后把人随手丢出了宫。
既失去了世子身份,又遭此奇耻大辱的谢之容恐怕更不会放过他。
倘现在给谢之容封爵,那么,纷纷流言恐怕会更难听,说谢之容以颜色媚上封爵恐怕会是最轻的。
庾玉泉小心地打量着皇帝的脸色,方才那些兴奋劲儿一扫而空。
皇帝不高兴,未央宫内众人皆大气不敢喘。
半晌,决定面对惨淡现实的萧岭道:“摆驾太微宫。”
人现在是不能送出去了,但萧岭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
萧岭此言既出,宫人们皆松了一口气。
只要皇帝不在未央宫,那么到哪都是好的。
就是可怜了谢世子,被强迫着入宫不算,还要应付心情不佳的皇帝。
萧岭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雪白里衣,顿了顿,道:“更衣。”
更过衣,又梳洗束发,待到太微宫,天彻底黑了。
太微宫安静得像口棺材。
虽然,各处都挂着红。
萧岭站在宫门口犹豫了片刻,才踏进去。
宫人安静地干自己的事情,面上却挂着喜气洋洋,宛如过年一般的开怀笑容,只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眼中并无笑意,反而尽是恐惧与谨慎,见到萧岭来了,无不跪拜行礼。
谢之容就在正殿。
萧岭回忆着小说里的情节,大步往里面走。
庾玉泉殷勤地跟在萧岭身后,见皇帝步伐匆匆,只当他是急色,暗暗得意自己办的差事。
美中不足的是,谢之容没在门口迎接。
庾玉泉看萧岭越往里走越难看的脸色,以为他怒谢之容不迎,虽然当时是他们害怕谢之容行刺,才命人将谢之容双手缚住,然而毕竟是自作主张,怕皇帝迁怒,立刻甩锅,“谢之容呢?怎……”
他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说不下去了。
皇帝的眼神太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萧岭偏头,“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萧岭没听清庾玉泉说什么,其实无论庾玉泉说了什么都不重要。
萧岭原本想等等再处理庾玉泉,奈何此人上蹿下跳得厉害,让萧岭得不处理他都对不起庾玉泉这般作态。
庾玉泉扑通一声跪下,“臣,臣说,”他忽地意识到了自己说错在哪。
谢之容!
他刚才直接叫了谢之容的名字。
因为谢之容被皇帝夺了世子之位,方才又几多不耐,他才觉得,皇帝是不喜欢谢之容了,先前要把人带进宫,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兴头已过。
以谢之容的性格,断断做不来迎奉皇帝的事情,绝不可能得到皇帝喜欢,庾玉泉先前就对品貌俱佳,在朝中有些声名的谢之容不满,到了谢之容落难的时候,怎会尊敬?
但他没料到,皇帝居然对还未见过面的谢之容如此维护。
“陛下。”系统又开始警告,“庾玉泉是您的近臣之一。”
一个暴君,只会杀诤臣纯臣,怎么会杀既顺应自己心意又百般谄媚的奸佞呢?
“臣……”庾玉泉牙齿都在打架,“臣不该直呼谢世子的名讳,臣罪该万死,但是求陛下念在臣一心为上的份上,饶恕臣这一次,留臣条贱命为陛下尽忠效死!”
萧岭看着他,想起庾玉泉后来因为被御史陆奉弹劾侵占民田便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污蔑陆奉下狱,带人封锁陆宅致使百余口人饿死的惨状。
然后庾玉泉命人送了一碗肉给陆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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