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生气,却也没听,以这位陛下的行事,王恬阔有理由认为皇帝不杀他不是因为皇帝惜才,而是他长得还行。
萧岭以为王恬阔还要多说几句,不想王恬阔利落地收回手。
皮肤虽然冰凉,但是萧岭养尊处优过了二十几年,皮肤很细,蹭过去像是碰到了冷冰冰的丝绸。
王恬阔看向皇帝,犹豫半晌,就在萧岭以为他要说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的时候,他询问道:“陛下这可有丝帕?”
要丝帕做什么这句话还没说出口,萧岭骤然理解了王恬阔的意思。
谢之容的身份在这,哪怕他是个男人,王恬阔也要避嫌。
萧岭无语片刻,道:“不必。”
与谢之容对视,见到其眼中并无恼怒,却含着点觉得稀奇的笑意。
被太医令避嫌,这件事发生在同为男子的谢之容身上,在谢之容看来,是从前根本不会想到的事情。
但既来之则安之,萧岭又非无可救药,他不在意这点小事,反而觉得很稀罕有趣。
皇帝都说不必,王恬阔便道了声失礼,去给谢之容把脉。
时间比萧岭短多了,倒不是王恬阔有意敷衍,而是谢之容脉搏稳健有力,显然身体非常好,遂给谢之容开了个吃与不吃都无碍的药方。
可能是谢之容想在萧岭喝药的时候有点参与感,王恬阔觉得这是皇帝和谢之容间的小情趣,他不理解,但是绝不废话。
皇帝身体一贯欠安,难得最近想开要调理身体,王恬阔几乎拿出了毕生所学来开方子,他那认真劲儿看得萧岭眼前发黑,顿觉后悔。
谢之容笑眯眯地观察着皇帝脸上的每一种神情。
好玩极了。
这种后悔在萧岭受寒完全好了,开始喝这副药的时候达到了巅峰,尤其是,他发现,谢之容的药居然是甜的!
甜水似的,再多加点佐料与御膳房制的糖水也无甚区别了。
萧岭简直幽怨,实在不愿意看谢之容那慢条斯理的喝药姿态,摆驾御书房,数十日以来第一次没在珉毓宫办公,看那些太平无事的奏折看到一半,忽然想起应独,就宣应独过来伴驾。
应独被宣召后整个人都惊住了,他实在想不出他这京城中一板砖下去能砸到十几个的微末小官如何就入得陛下青眼,竟能入宫伴驾。
蓦地想起那日陛下可能看上他的猜测,深吸一口气,惴惴不安换了官服。
一边换新官服还一边想要是皇帝真看上他,他到底从不从。
从的话,说不定还能看到皇家所珍藏的,有关水利的珍本孤本。
琢磨半天,已经开始想那些书到自己手里该怎么看了,最终抬头,啪地给自己一巴掌。
脸火辣辣的疼,脑子却瞬间静下来。
萧岭原本在看奏折,应防心和他见礼,他便让应防心先坐下,不必拘束。
应防心乖乖坐下,他觉得自己不能满屋子乱看,就只能看皇帝。
皇帝眼睛微微垂着,苍白的皮肤宛如堆雪一般,人显得极冷,极高不可攀。
应防心忽地觉得自己刚才那想法龌龊,猛地低头,不敢再看皇帝。
看过这这本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应防心脸上红彤彤的巴掌印,“应卿这是?”
便命人去拿药。
应防心还是要面子的,就算他不要脸,也有些脑子,说不出臣觉得您看上臣了想纳臣入宫臣想冷静一下就扇了自己一耳光的话,支支吾吾道:“古人用功时头悬梁锥刺股,臣近来也在看书,便想……效仿古人。”
萧岭一眼就看出应防心没说实话,但朝中皆知皇帝待应防心恩重,不可能会冒着皇帝不悦的风险对应防心如何,况且还是扇耳光这种对人造不成实质上损伤还能叫皇帝一眼看出来的事。
萧岭相信,朝中众臣未必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但一定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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