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玑泡了茶回来,却不是自己端回来的,是萧岫端的。
他端着托盘,晃晃荡荡,看得许玑在后面心惊肉跳,生怕他到陛下身前没站住烫到萧岭。
萧岫放下,先给萧岭倒了一杯,亲手捧过去,待萧岭接过,就退到萧岭身边。
在这种时候,他极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况且,萧岭含笑无奈看他的样子,他也不想让别人看去。
正厅中一片死寂。
宫人们为诸臣与宗亲倒茶。
季咏思接过茶,冰凉的手指挨上杯壁,烫得他险些拿不稳茶杯,他仓皇地抬眼,看向萧岭,可萧岭只看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他攥紧了杯子。
他与中州军只有治权,而无指挥之权。
当然,有些人即便没有皇帝兵符调动大军,却有指挥之能。
季咏思,显然不被包括在内。
况且禁军和府卫已将外面围了起来,这正厅中,里里外外把手的都是皇帝亲军。
照夜府一正使,一副使都在萧岭身边。
他即便能豁出命鱼死网破,也博不来一线生机!
后槽牙咬得死紧,季咏思仿佛听到了外面凌乱的脚步声。
廪吏皆拿钱做事,看似对他毕恭毕敬,但若事发,也无半点忠心。
即便他现在不认,等几个时辰过去,铁证如山,由不得他狡辩。
季咏思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贯信任他的皇帝会突然如此无情。
但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重重放下茶杯,声响让目光皆聚在季咏思身上。
季咏思颤抖地吸了一口气,上前数步,还没等萧岭面前就被拦下。
他心中愤恨,但哀切恳求地看着皇帝,奈何萧岭根本不为所动。
季咏思只好在那跪下。
甲胄撞击地面,发出一阵响声。
他伏地叩首,道:“陛下,臣罪该万死。”
萧岭面上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季卿何罪之有?”
一无所知的模样。
季咏思第一次发现连萧岭也这样会装模作样,嘶声道:“臣在京中识人不明,一时不查与小人相交,受其诱惑唆使,鬼迷心窍,做出种种不堪之事,上负皇恩浩荡,下负三军将士,请陛下降罪!”
此言一出,厅内诸人皆面色一凛。
来了!
季咏思看似在认罪,实则话说得一点都不老实。
何为识人不明,何为鬼迷心窍?
难道他挪用军中银两,倒卖辎重,玩忽职守只是因为识人不明,被别人蛊惑了?
被人蛊惑了幡然悔悟,以求皇帝原谅,就算不能原职留任,也想保住身家性命,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萧岭看向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季咏思。
皇帝交给季咏思的,不是一个官位,而是拱卫王城的国器。
以国器谋私利,万死难赎。
萧岭半眯起眼,却露出了一个近乎于痛心疾首的表情,“你……!”本想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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