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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岫目不转睛地盯着萧岭的发冠看,脑子里想的是上次去宝月楼见到一玉簪用料甚温润,萧岫嫌弃太素太静,几乎到了冷然的地步,故没有买下,然而今日见萧岭玉冠,忽觉那根玉簪很配兄长今日所戴的发冠,祥玺阁的冠亦有可取之处,不过玉料没有宝月楼那么讲究……他正在脑子里回忆着发冠的样式,忽见不远处一叔辈的宗亲正朝这个方向挤眉弄眼。
萧岫皱眉,往身后看了一眼,确定身后什么都没有后才意识到对方是在给自己使眼色。
为何要示意本王?
萧岫不解。
他们刚才说什么呢?
他满目疑惑和不以为然,可见在这位没心没肺的小王爷心里,便是这既能拱卫京城,又能直取帝都的帝王亲军的守将人选连他兄长发间的一根玉簪都不如。
有几人有些坐不住,正要再劝,萧岭开口了。
他的第一句不是众卿以为谁人可担此大任,因为在萧岭心中,这不是一个可以讨论的事情,他看向自方才就一直安静无语恭恭敬敬地站在旁侧的谢之容,“之容以为,中州军如何?”
四座皆惊。
瞬间几十道目光聚集在了谢之容身上。
谢之容亦讶然,但他并没有表露分毫,照实回答:“以臣短暂所见可知,中州军数年以外少粮缺饷,”是少,而不是没有,季咏思显然很懂可持续性竭泽而渔的道理,不然一时贪多,真激起兵变,他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萧岭发落,“军中士气低迷,兵士只点卯领军饷虚度时日,凡有一官半职者无不想挪用军中辎重银两,将兵不和,训练常年敷衍,几乎没有,兵将衰弱,将官沉迷声色,方才臣与陛下过来时注意到兵士身着重甲行步尚且艰难,何况着甲作战。”
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这还只是谢之容一个时辰内看见的。
萧岭眼中浮现出抹欣赏之色。
他让谢之容和叶秉和去看册目,谢之容想来清楚这种事要叶秉和一人去就可,他除了看册目,还了解了不少别的。
谢之容对答得令萧岭如此满意,除却他之外,更无他人。
书中暴君将张景芝旧部交给谢之容,而今,他要将中州军给谢之容。
萧岭意识到这点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但他没有笑,他望向谢之容,郑重其事问道:“以之容才干,可在数年之内令军容大改,如在先帝时?”
或者,胜过武帝时?
此言既出,众臣无不大惊失色。
无论是名臣旧部,还是世家子弟,凡有可能者俱在他们脑海中过了几轮,但说都没有注意到就站在面前的大活人谢之容。
谢之容是什么人啊?他虽然曾是淮王世子,也师从张景芝,得过先帝赞叹,有意将此人留给自己儿子重用,然而,萧岭并没有像武帝想的那样重用谢之容,而是迫其进宫,纵谢之容真有超世之才,此时,也不过是皇帝后宫中的一个小小侍君罢了!
以当年先帝对沈贵妃之盛宠,先帝也不曾令贵妃干政!
谢之容眸光颤了下,近乎不可置信地看向萧岭。
陛下的意思是,让他做中州守将?
百感俱堵在喉中,谢之容竟第一次不知如何作答,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进宫非他所愿,他先前于萧岭非但无有情意,反而怀恨,萧岭自然也清楚,不然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会那样紧张。
既然清楚,为何要这样做?
陛下,谢之容看向萧岭,您就不害怕吗?
不害怕将军权交给他非但不能高枕无忧,反而再扶植出个顾廷和。
不,不止是顾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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