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碎渣,萧岫极有脾气,“臣不告诉陛下。”
萧岭一笑,一面看奏折,一面道:“阿岫近来能静下心来看书,朕心甚慰,”萧岫眼前一亮,双颊旁边的小酒窝立刻浮现出来,“学者必有师,以通其业,”萧岫神情一变,一眼不眨地看向萧岭的方向,警惕,无端地让萧岭想到了竖起耳朵的小狗,“你已经十六了,朕没有再给你找个先生的打算,只怕你看书时有些疑惑,想找个饱学之士为你解惑。”
萧岫先前几个先生的结果朝中皆知,哪个饱学鸿儒敢来教留王爷?怕是没教好不说,先把自己气死了。
萧岫满不在意,点点头,“皇帝是为臣弟好,那便劳烦皇兄找吧。”见萧岭的神情,他试探问道:“有了?”
萧岭嗯了声。
萧岫心说到底是哪个倒霉学士被他哥看上了,捏了一小块糕点放入口中,“是谁?”
萧岭道:“谢之容。”
萧岫差点没被自己呛死,一时间咳得惊天动地,眼泛泪花,看得萧岭大惊,忙倒了茶水,给他顺气。
萧岫捂着喉咙,双眼通红地看着萧岭,几乎要哭出来。
不说萧岫这一干名门子弟都是在谢之容木秀于林的阴影之下长大的,只论谢之容与萧岭的关系,萧岫看见谢之容都恨得牙痒,先生?解惑?他兄长这是想要了他的命!
但萧岫没有明着拒绝,他道:“臣弟愚钝,谢将军事务繁忙,臣弟不忍打扰,令谢将军再添烦心事。”
萧岭听后也不勉强,只笑着摇头,“这可不是真心话。”
萧岫立时道:“臣弟怕谢将军打臣弟。”
萧岭奇道:“他打你作甚?”继而安慰,“有朕在,他不会。”
得了萧岭这句保障,萧岫眸光一转,同萧岭讨价还价,“既然有兄长在,谢将军不会,那陛下在御书房时,臣也在御书房学习可好,只占一斗室,绝不打扰陛下。”
萧岭倒不在意,萧岫在御书房,谢之容也在,不仅能教萧岫,他们二人谈事也更方便,“可以。”他答应得极痛快。
“那今日?”萧岫反而跃跃欲试。
萧岭道:“近日都不行。”
萧岫立时又耷拉下去。
萧岭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萧岫眼中似有光泽涌动,但马上,就被一片明媚的笑意取代了。
萧岫恋恋不舍,但还要在萧岭面前装得读书样子,于是只留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回府去了。
萧岭将此事同谢之容说了,谢之容更无不可,“全凭陛下心意做主。”他道。
诚如萧岭所说,近来的确公务繁忙,萧岭与谢之容都忙碌非常,偶尔萧岭想起还非常无奈,只觉得让谢之容去给萧岫讲书的时日遥遥无期。
半月之后,张景芝的回信至,各地驿站已是用了最快的速度。
张景芝也给谢之容写了信,但并不与给皇帝的信在一处。
萧岭拆开信,即便张景芝言词精炼,这封信仍旧很长。
张景芝在信中分析了羌部如今的情况,与谢之容所说相差不多,其中对昆舆兰楼阙描述甚多,张景芝说昆舆兰楼阙性残忍,即便在羌部这样人伦礼法不算分明的地方,都足以令人骇然,其上位之后做的第一件时便是杀兄屠弟,将有望取他而代之的王室成员尽数杀了,但因昆舆兰楼阙能力的确过人,整合诸部,手段又极其狠绝,才使羌部眼下看起来并无反对之声。
但长久这样下去,羌部定会先从内部分崩离析,起萧墙之祸。
可等羌部内部崩解,又不可能。
羌部会随时骚扰攻击玉鸣关,并且会比从前更为紧迫,大战不可避免。
昆舆兰楼阙眼下需要的不是南下中原,而是攻破玉鸣,侵扰诸州,威慑帝都,再等着朝廷来同他谈条件。
或者,羌部根本不需要攻破玉鸣,只要玉鸣守军不应战,羌部士兵大可持续不断地骚扰,劫掠百姓,使边境不稳,最终朝廷无可奈何地让步,以求一时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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