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四十分钟后,宁知蝉下了车,又继续步行五分钟,绕到酒吧侧方,敲了敲小门,没过多久,屈吟便帮他把门打开了。
后台准备间内温度比室外更高,人也有些多,所有人都忙于装扮自己,暂时没有空余的化妆镜,于是屈吟先让宁知蝉去换了裙子,等他回来后,随手扯了把空椅子,让宁知蝉坐下,帮宁知蝉戴好假发,准备给他化妆。
“知蝉。”屈吟本来在给宁知蝉上粉底,涂到右侧脸颊的时候却停住了,皱着眉,盯着宁知蝉,“你下巴这里……”
宁知蝉有点轻微地走神,握在手里的手机突然短促地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点亮屏幕,看到一条来自瞿锦辞的信息,是简短的、宁知蝉十分熟悉的内容。
他怔了怔,脑子里好像空白一片,又好像漫无目的地想到了很多事情。
其中有一件发生在他和宁绍琴初来南港不久的时候,那年冬季下过一场很大的暴雪,当时的房东以拖欠房租为由将他们从小楼里赶了出去,他们只好在楼梯间里过一夜再做打算,而当晚楼道的窗子却莫名其妙碎掉了,风雪从窗口不断吹进来,宁知蝉在睡梦中感到寒意和刺痛,醒来后发现自己起了高烧,靠近后颈的位置被一块碎玻璃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险些损伤腺体。
宁绍琴立即带他去了医院,处理完伤口,在医院急诊的走廊里,宁绍琴抱着宁知蝉哭了。
当时她对宁知蝉说,了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其实宁知蝉不太相信。
可能很小的时候相信过,不过当他后来艰难吞咽每一份可以承受的痛苦,直到现在,却发现所有痛苦似乎点连成片的时候,又变得有点不信了。
屈吟又叫了宁知蝉一声,宁知蝉才回过神:“……怎么了,屈吟姐。”
“你自己看看,下巴这里。”屈吟拿来一面镜子,对着宁知蝉的脸,又问,“是怎么回事啊,自己不小心弄的,还是有人故意找你麻烦?”
宁知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颊瘦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涂了粉底,皮肤看起来有种不太正常的白。
他的视线顺着屈吟手指的方向,落到右侧脸颊靠近下颌骨的位置上印着的一块指印大小的、淡紫色的淤青上,除此之外,他的脖颈上还有一圈摩擦过后稍稍破皮充血的红痕,看起来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在白皙的皮肤表面变得刺眼起来。
不怪屈吟要怀疑有人故意找宁知蝉麻烦,且不说事实本就如此,宁知蝉的样子看起来未免也太过狼狈了些。
“屈吟姐。”宁知蝉垂了垂眼,没什么力气地说:“有什么办法,帮我遮一遮吧。”
屈吟迟疑了片刻,继续往宁知蝉的伤处涂抹遮盖力较强的化妆品。
涂到淤青表面的时候,按压引发了钝痛,宁知蝉忍不住抽了口气,很轻地皱了皱眉。
屈吟有点担心地问他:“真的没关系吗?”
宁知蝉的嘴张开一点,但还没说话,又重新咬住了嘴唇,最后微微摇了摇头,告诉屈吟:“没。”
演出结束后,宁知蝉回到后台,换了一套红色的裙装。
准备间内的几个女孩子正在讨论今晚表演结束之后一同出门取餐的事,单笑笑随口问宁知蝉去不去,宁知蝉谢绝了。
“好吧好吧。”单笑笑帮宁知蝉理了理头发,打趣道:“穿这么漂亮,是不是要去跟帅哥alpha约会啊?”
宁知蝉垂着眼,没有说话,向所有人挥了挥手道别,很快离开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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