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蝉的身体上。
瞿锦辞走进房间,关上了门,坐在宁知蝉的床旁。
屋子里除了床旁仪器屏幕上变化的图像,一切时间和空间都像是被无限延长放慢了,长长久久地凝滞着,没有动作,也没有任何声音。
廊间冷白色的光线透过了房间墙壁的玻璃,落在宁知蝉的耳边和头发上,光晕微微照亮他的脸。
抢救之后的宁知蝉看起来虚弱又疲倦,闭着眼,很浅地呼吸。
瞿锦辞伸出手,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脸,宁知蝉没有反应,像是陷入了严禁被打搅的深度睡眠,于是瞿锦辞又将手收了回来。
当短暂地碰触宁知蝉,指尖传来真实的触感时,瞿锦辞才稍微有勇气回忆今天深夜回到别墅时,看到宁知蝉的样子。
窗边的纱帘缝隙里透过夜色和月光,室外树影摇曳,夜灯的光线柔和地笼罩着床头的角落,周围的地面散落了许多张被展开的、褶皱的银色锡箔纸。
宁知蝉松弛地闭着眼,陷进洁白的床铺间,像一个因贪恋甜蜜而吃多了糖果的、玩得很累的小孩。
上次看着宁知蝉熟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瞿锦辞已经有点记不清了。
他脑子里有点不受控制地反复出现宁知蝉睡着时安静白皙的脸,以及坠海过后的夜晚,宁知蝉纯真地看着瞿锦辞,告诉瞿锦辞“我睡不着”,问“我可不可以吃一点药”时的眼神。
偶尔的偶尔,在极为短暂的、回忆的间隙中,瞿锦辞也会想到宁知蝉的另一种模样。
想到他试探而生涩的拥抱,柔软的亲吻,亟待抚慰的表情,对瞿锦辞依赖的姿态,像从遍布严寒的星球上逃离的候鸟,到唯一一处夏季的岛屿上取暖。
他的岛屿开始落雪了。
“了了。”瞿锦辞的声音微哑,有些艰难地开口,“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每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抱你的时候,接吻的时候,每个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你都在想些什么?”瞿锦辞问,“可不可以告诉我。”
宁知蝉安静地闭着眼,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有瞿锦辞还在不厌其烦、固执地发问。
其实和林恩,和其它的事,可能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瞿锦辞怎么会不知道。
他那么聪明,只是偏偏对爱一窍不通。
在从坠海之后,至今共计三十一天的时间里,宁知蝉或许从没睡过一个好觉,只是突然打算从今夜开始长眠。
安眠药,一共六十二颗。
在不长不短、久不过南港稀少夏季的时间里,瞿锦辞自欺欺人地想,如果其中有任何一天的疲倦、对睡眠的渴望盖过了离开的决心,宁知蝉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同时他也有些绝望地想,宁知蝉有没有可能曾经心动过,会不会偶尔因为贪恋他怀里的温暖而动摇。
瞿锦辞得到了答案。
自视甚高、虚无缥缈的爱,留不住宁知蝉。妖~精
相比于留在他身边,却试图一次次偷偷死去,瞿锦辞现在更希望宁知蝉少一些痛苦,哪怕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花要在温室长久地开。
昏暗的光影里,瞿锦辞垂眸看着宁知蝉。
他低下头,很轻地吻了一下宁知蝉的眼睛,却吻到液体有些潮湿的、咸涩和苦的味道。
“对不起。”瞿锦辞说,“你其实从来都,一点也不喜欢吧。”
无论是拥抱时的温度,还是接吻时心悸的感觉。
瞿锦辞想,在他们的关系里,或许只有宁知蝉的痛苦是真实的,暧昧则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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