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房间,他摘掉眼镜、帽子,露出浓浓的黑眼圈,为防止困意,赶紧灌了两口咖啡,但还是忍不住打哈欠,嘴巴张得巨大,眯起的眼尾挤出两朵泪花。
实在是困得厉害。
周司远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双手交握搭着膝盖,打量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一个人住院就算了,看起来像几天几夜没睡好。”
“也没有几天几夜,就两天吧,”陆骁说,“学长你怎么会在医院?”
“晨康这边有个特殊案例,特地请我老师过来研究,我是跟着我老师来的,倒是这儿的隐私工作确实做得特别好,我向护士打听你的情况,愣是没打听出来。”
“哦,这样....”
“是啊,不然呢,我和我老师不会待太久,这两天就回去了,”周司远道,“说说你吧,我看你身体好得很,怎么还住院?”
陆骁心里苦啊,双手搓了搓脸,盯着脚下的地板说:“我出大问题了。”
他将自己梦游的事情说了。
这毛病他自己知道,从初中那年开始,某天晚上就直愣愣站在爸妈房门口,把老爸老妈吓得够呛,也带他看过,说没有药物能治,以后长大说不定就好了。
可一直都没好,但也不频繁,也就高考那年发生次数多些,而且他不会跑出房子,就在屋子里转悠,久而久之,他也不再把梦游当个病。
晚上自己在屋里转几圈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醒来都在床上。
可这回不一样了,能赤脚跑上大街。
“陈主任给我开了些安神类药物,不管用,就住院这一星期,我梦游了三回,回回往外跑,多亏有值班护士拦着,”陆骁捧着咖啡杯,异常苦恼,“学长,你有什么办法吗?”
周司远摇头:“我主外科,这类疾病太复杂,不在我擅长的领域内。”
“我也是病急瞎投医了,”陆骁露出失望。
出于职业习惯,从进门开始,周司远就在观察他神色,精神状况欠佳,面色比较苍白,眼神困倦,整体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皱眉思索了会儿说:“上次你不是说谈恋爱了吗?他知道你现在情况吗?”
美式咖啡的口感残留在舌尖,那一丝苦涩在心底被放大。
陆骁闷闷地说:“我和他掰了。”
周司远没有意外,这就有点说得通了,他继续问:“你不是说很喜欢他?”
压抑了好几天,陆骁也有了满满的倾诉欲:“本来和他好好的,后来吧....就那样这样的,他开始追我。”
周司远无语,这样那样到底是哪样,不过他如今是局外人,陆骁不肯说细节,他也强求追问。
陆骁接着说:“后来他带我出去玩,背着我和别人接吻。”
这些话说出来像伤口再次被撕扯了一次,他抬手捂住脸,指缝里的眼睛紧紧闭着,而一闭眼就能想起来那副画面,仿佛一直在眼前,无形之中一直扎着心脏。
“所以问题会不会出在这儿?”
“什么?”
陆骁放下手,脸被自己用力搓过后呈现出一块儿白,一块儿红,看上去有点惨又有点滑稽,他看向周司远,又问:“学长,你想说什么?”
“你可能自己不愿意承认,但心里一定有数,”周司远看他流露出的些许紧张,已经了然,“虽然我也很不想这样说.....”
.....
在学长那儿坐了大约一个小时,陆骁离开酒店。
他重新回了医院。
病房的床上乱七八杂散乱着许多手写的曲谱,有的字迹很认真,是用了心去写的,有些潦草敷衍纯粹打发时间,而多数只是一段旋律没有完整的曲子。
像心里缺失的那块。
陆骁把这些收拾了,齐整叠好放在桌上,然后拿出旧手机,取出里面的电话卡装在新机上,没一会儿,嘟噜嘟噜的信息不断,垃圾广告、流量提醒、套餐推送、这段时间的未接来电也以短信方式呈现在手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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