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冷哼了一声,扫兴把牌扔开,沉着脸起身,往后面另一个出口走,随手招呼旁边人:“今天换一栋住,离他们的远点,明天一早回去,我退休来度个假,还得让不肖子孙添堵。”
姜时念眼睁睁看着欢声笑语彻底被阴冷取代,前后转变之快之准,像大家身上都随时戴一层假面,任意可以切换。
沈延非在场的时候是一张脸,沈延非不在,就集体转性。
姜时念都没机会跟沈家人打招呼,包厢里老老少少就连饭都不吃了,相继离开,没一个脸色好的,只有沈灼还凑合,留在最后别扭地叫了句“哥嫂”,多看她两眼,也欲言又止地走了。
这……绝对比家宴那天的程度还要严重。
不等姜时念开口说什么,沈延非已然收敛起满意,不在乎地笑了下,平静问:“这次看得够清楚吗,我在沈家真实的处境。”
姜时念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惊愕难受,她之前看出沈家全员的离心离德,但沈家家主的威严摆在那,尽管年轻辈分小,谁敢当面忤逆。
现在可能是因为环境太过休闲,加上她逃蜜月的事被抓到一点把柄,所以他们都猖獗起来了?
可还是……不太合理。
姜时念抬头凝视沈延非的侧脸,她眼前这位,直到现在都八风不动,像居高临下淡然审视着这群人的“表演”,不在意,也无动于衷,根本不像是能被家里人这么指控的,要说一家人骨子里畏惧他,还差不多。
她刚想到这儿,沈延非就顺理成章地低声说:“他们只是怕我,怕又不甘,这么重的位置给我坐,沈家多少人夜夜睡不着,做梦都想取而代之,那些家族和善,坐在一起正常的吃饭喝茶,不止是现在,从小到大都跟我没关系。”
沈延非没给姜时念追问的机会,直接拿手机拨通许然的电话,简短交代:“老爷子带着一群人什么时候到腾冲的,为什么来,尽快给我答复。”
说完挂断,他拥着姜时念的肩,带她穿过用餐区,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往后面的独栋别墅走。
姜时念也不说话,知道他的解释还没结束,她没有马上质疑,就等着听。
两个人背影渐渐远离,本来早就走出包厢后门的老爷子沈济川听到动静,又试着探进一点头,谨慎瞄到人确实走了,才扶着门框长出口气,皱纹直抖,眼见着直接老了几岁。
后面二叔赶紧过来扶他,一额头的汗,边抹边说:“这搞的,比上周谈判会还紧张!我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爸你跟延非说说,再有情况先给剧本啊!临场发挥也太难了,这要是哪句话说错,把延非老婆弄没,他不得把我这一脉都凌迟了,”二叔拿张纸牌给自己扇风,一脸劫后余生,“亏了我反应快,刚才电光火石,马上入戏——”
“也不能叫入戏吧,本色出演,”沈惜从外面跑回来,眼睛盯着夫妻俩离开的方向,抿抿唇说,“三哥去美国之前,你们本来不就是这么对他的,把他当眼中钉,只要他一出现,笑声全停,不管之前多高兴,在他面前都是横眉冷对。”
沈惜作为二叔亲女儿,怼起自己父亲毫不留情:“家宴不叫他,任何家族里正面的事都回避他,明知他爸是什么样的,偏要把他一块儿忌讳,现在再看看你们这些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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