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三年级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和他同班的同学也早就习惯了,雨还没下一看天已经阴了就自动自觉关窗户拉窗帘,保护不能听雨声的傅轻舟。
但架不住有的人好奇心过于旺盛,旺盛得甚至都不能称之为好奇心,而是带着一种恶意,就像明知他人的过敏源,偏偏要喂人家吃不能吃的东西,等着看是不是真的会过敏的人一样。
初一之后,家里塞钱从三班转到尖子生扎堆的一班的庞文杰以前从来没有和傅轻舟当过同班同学,他在小学的时候虽然听说过傅轻舟有一种不能听雨声的“病”,但具体他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完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反而觉得傅轻舟很矫情,和娇气鬼谈溪一个样。
在经历过几次雨天时,班上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在围着傅轻舟转后,庞文杰心里对于傅轻舟的不满,连带着对谈溪的不爽也到了一个边界。
庞文杰的座位在教室最左侧靠窗的角落,傅轻舟就坐在他右方斜对面的前排。
看着傅轻舟戴在耳朵里的入耳式降噪耳机,他实在很好奇,怎么个“不能听”法?听到了会怎么样?
这两个疑问不是第一次冒头,却是第一次这么强烈,强烈得他根本无法抑制。
下课铃响后,庞文杰看着还坐在座位上认真记笔记的人,忽然起身朝他走去,从他身边走过时,状似不经意地抬手碰了傅轻舟一下,粗壮的手臂用力擦过他的耳朵,把塞在耳朵里的降噪耳机挤出来。
耳机掉出耳朵的一瞬间,无数的雨声如江河奔腾入海,喧嚣地冲击傅轻舟的耳膜,连带着那个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此刻却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的声音,时而尖利,时而崩溃歇斯底里,时而悲伤欲绝却平静如水。
身旁的课桌,教室的所有一切都如被晕染开的调色盘,混得乱七八糟的颜色里他又回到了那间狭小的,肮脏的出租房。
他的母亲穿着睡衣坐在地上以泪洗面,只要下雨了她就哭,她总是哭,好像所有人都在欺负她。
第8章 “出什么事了,跟妈说。”
谈溪从来没有问过傅轻舟他在听见雨声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他并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能问。
幼儿园那一次午休,亲眼目睹傅轻舟对雨声的应激反应给谈溪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所以他并不能完全信任降噪耳机,哪怕是价格昂贵,质量很好的他也没办法完全信任。
他总是担心那耳机会不会哪天坏了让傅轻舟听见雨声,然后像小时候那样,出现让人不安的应激反应,所以他对雨天才会像这样“如临大敌”,惶惶不安。
齐正良和谈溪是朋友,和傅轻舟四舍五入也算半个朋友,见谈溪一下课就往一班冲,他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人头攒动的走廊,走到一班的教室门外,还没进门就发现教室里的气氛很怪异,明明是下课时间里头却静悄悄的,而且所有人的视线还都齐刷刷地落在一个人身上。
谈溪被他们的反应吓得心脏瞬间一缩,齐正良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谈溪苍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他一句怎么了刚问出口,谈溪已经冲进了一班教室。
“傅轻舟。”
一看谈溪来了,教室里的人视线又整整齐齐地落在他身上,看着他走向从降噪耳机掉落在地开始,脸上神情到身体四肢都僵硬得仿佛被人按下暂停键的人。
“傅轻舟!”谈溪慌乱地捧着明显已经出现失神症状人的脸庞。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很害怕,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齐正良都被吓住了。
谈溪惊慌地检查他的耳朵,很快就发现了他左耳是空着的,少戴了一只降噪耳机。
傅轻舟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只戴一只耳机的事情,至少他上课的时候绝对不可能是这种状态,否则授课老师早就发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他一个人傻坐在被雨声包围的教室里。
谈溪用手掌捂住傅轻舟的左耳,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谁动他了?!他的耳机呢?!”
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指庞文杰,但目睹了他弄掉傅轻舟耳机全过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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