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你家是就你一个女儿吗?”
她会愣一下,然后说:“不是,我有个比我小五岁的弟弟。”
他叫陈家煦。
陈家煦考上了北京大学,尤溪真心实意为他感到开心。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太出来。
她转头看看陈家煦。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的自来卷的发梢,染成淡金色。陈家煦正仔仔细细读着一棵紫荆树上挂着的牌子。牌子上写:“丛生或单生灌木,高2-5米;树皮和小枝灰白色。叶纸质,近圆形或三角状圆形,长5-10厘米,宽与长相若或略短于长。”
博雅塔的尖角遥遥在望,书上的鸟雀正发出欢鸣,民-主广场传来青春洋溢的大叫声。尤溪看着陈家煦,他穿着白色的T恤和运动裤,个子高的让她感觉有些陌生,但认真专心的样子,眼睛和嘴角的弧度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
陈家煦长大了,是个大男孩了。但他有些地方没变,至少在尤溪心里,他还是那个缠着她要糖吃的小哭包。
我是有家人的人。我也是有爱我的家人的人。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尤溪定了心,说:“小屁孩儿,走,带你去中心体育馆看看。”
0005 第四章 抽芽
陈家煦讨厌军训。
他的皮肤天生苍白,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表面非常脆弱,脖颈和手臂、大腿根还有鱼鳞一样的层叠,摸下去甚至有些扎手。
所以陈家煦不管天气多热,都会坚持穿长裤长袖。
军训服是短袖短裤的迷彩,陈家煦穿了防晒外套,被教官瞪了他一眼。
“搞什么特殊。你怎么不撑把伞?”
陈家煦没有解释,默默把外套脱掉了,叠得整齐,小跑着放回自己的书包里。
这样了两三天,陈家煦被晒伤了。皮肤一片一片的红,大块的脱皮,洗澡的时候,香皂打上去都痛的要命。
他可以忍,忍着在烈日下站几个小时,忍着让晒伤的皮肤重新脱第二层皮。他无所谓。但让他最难受的是,他手脚不协调。
其他人休息的时候,少数几个同手同脚的人被拎出来单独训练,同学们一边喝水,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不时有轻松的笑声。陈家煦就是同手同脚中的一个。其他几个都被纠正了,陈家煦还是同手同脚。
教官汗流浃背,陈家煦也满头大汗,脸色发红。
“左脚!左脚和右手…哎呀!”
同学们又笑了。气氛很融洽。
但陈家煦感觉很屈辱。他知道这样的笑话是无伤大雅的、善意的,但他不喜欢。如果可以,他希望把那些咧着的嘴都用毒针缝上。他觉得那些笑声就像充满臭味的蚌壳一样令人不适。
但他清楚地知道人类社会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这是他最熟悉的东西了,熟悉的就像嵌进他的骨肉里。所以同学们看到陈家煦不好意思地笑了,很腼腆地咬了咬嘴唇。
教官也心软了。
“好了好了,去休息吧,回头再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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