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自己的皮肤,苍白的,没有血色,干燥如宣纸,好像用锉刀一刮就能刮下一层。
尤溪的皮肤也很白,但和他是完全不一样的白。她的皮肤是健康而好看的奶白,透着淡粉色的光泽,柔软而有弹性。
尤溪说话的时候思维缜密,语气总是轻快的,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她烦心。没有人不喜欢尤溪啊,他的尤溪。
尤溪,尤溪,尤溪。
他有时触到碰尤溪,也会反射一样地收回手。那对比太过明显,他苍白的就像一只蜥蜴,或是什么其他的冷血动物。
他觉得自己好丑,真的很丑。
很多很多事情上,都是这样子。
陈家煦高中的时候,尤溪不遗余力地教他。自己的方法、心态,还有考试。
陈家煦很努力。或者说已经不只是努力了,他已经在拼命了。
但他还是远远的,追不上尤溪。
那种感觉,就像是跑马拉松的时候,日头高高,你已经到极限了,上气不接下气,大脑空白,拖着沉重的步子,下一秒几乎要倒下了。
而你前方那个人,却轻轻松松,早已跑完了全程,还能倒回来陪你跑。
尤溪就是这样。陈家煦狼狈地前行时,尤溪在他前面,面对着他的方向倒着跑,轻盈而有力,一边还在说:“加油,加油,还剩一半的路程了,很容易的。”
他拼命地追啊追啊,可是尤溪却越来越远,他怎么都追不上。
他记得在一个自己高二暑假的午后,他在书桌上做卷子,尤溪坐在他的床上看书。中间,尤溪出去了好几趟,吃水果,上厕所,陈家煦就好像钉在书桌上一样,从中午坐到晚上,星星升起来。
他有一道题的某个点如何都想不明白,于是捧着草稿纸问尤溪。
他还记得,当时尤溪穿着短裤和吊带衫,半盘着腿坐在床边,晃荡着一条腿,嘴里咬着半个苹果,一手接过他的卷子。
她看着陈家煦写得密密麻麻、仔仔细细的卷子,叹了口气。
“小煦,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你看这里。”她用指尖轻点一处,“圆锥曲线的极值问题。是很难,但我前几天给你讲过吧。”
陈家煦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呢。举一反三就好了啊,没必要浪费这么多时间。”
又来了,又是不要浪费时间。他没有浪费时间啊,他已经拼尽全力了,吃饭的时间,睡觉的时间,上厕所的时间,他都拼命地压缩了,一直一直,都在做题啊。
“但是他们给的条件不一样。”陈家煦解释说。
“条件不一样,但本质是一样的啊。只要按这个思路,这样的问题都是简单的。你看…”
他努力地想啊想啊,但他还是不明白,陈家煦不明白。为什么会是简单的呢。那些数学的符号在他的眼里变大变小,一会儿倒过来,一会儿变得歪歪扭扭。
他说,姐,不明白的话,做一千道题目,也是一样的结果吧。尤溪说,根本不可能做一千道。陈家煦一言不发地走了。后来,他真的做了一千道圆锥曲线的题目。
整整两个大厚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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