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慌,陈家煦。
他回了家,先收拾行李吧,他对自己说。出远门之前都是要收拾行李的不是吗,姐姐就是这样教的。
他不知道要拿什么。
他先放了一个抱枕进去,尤溪常常抱着它发呆的。小晴的水盆,尤溪那么喜欢那个畜牲,天天给它换水,忘了这个,她会不开心的。
椅子。餐桌椅,尤溪就是坐在这个椅子上天天吃饭的。
最后,行李箱摞起来山一样高,他试着合上,所有东西哗啦啦倒了一地。
他试了第二次,第三次。
最后,他跨过地上那些落了一地的杂物,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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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溪?”林成济小跑着过来。他手里拿着两张卡片,那是他们的登船证明。
还有绿卡、身份证,全部准备好了。
“手续已经办好了,走吧。”
尤溪最后怔怔看了一眼向北的方向,遥远的,那个她囚困数年的地方。
那个曾经在更遥远的过去,她以为是“家人”的人。
“走吧。”她收回了视线。
小晴被林成济牵着,安安静静,蹲在地上,眼睛看着他们。
“一切都结束了,小溪。”
一切都结束了。
远处的渡轮发出悠长的鸣声,一片红日喷薄而出。
船上有一切专业的医疗器械和技术人员。等她剖开胸膛,把自己心脏旁这片薄薄的、该死的芯片取下来,等她迈上了这艘渡轮,远渡重洋,到了大陆彼岸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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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很久,好像也只是一瞬间。陈家煦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记得天黑了又亮,亮了又黑。
陈家煦不知道自己应该走到哪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哪里。
他重新回到了这片不论怎样跋涉、都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
浩浩垠垠,千年无雨。
到处都是看不到头的路,好热,好热,躲进阴凉的地方,全部都是无穷无尽的楼梯。
他分不清东南西北,到后来,甚至难以分清上下。
他走在一条不辨东西的穷途上。
他穿过人群,穿过海底,穿过暗无天日的丛林,穿过苟且偷生,穿过桂冠加冕。
他穿过自己卑微如地下阴暗生物的一生。
他拖着自己沉重的身子走了很久。一定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他这样说着,一遍遍、近乎着魔一样地说。
终于,他迈上最后一个台阶,眼前的视野豁然开阔,一切再也毫无遮挡。
他看到了无垠的天际线,一轮初升的旭日。
他终于看到了尤溪,尤溪背着手,回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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