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入沧海,蜉蝣撼树,一只野兽拱不破的大门,就由上百上千只野兽来共同完成。
初级警报在短短一分钟之内便拉成特级警报,古铜门被发狂的野兽们撞出震天动地的闷响,撞得门铜屑纷飞,撞得兽头破血流。
轰然一声巨响,垒在古铜门上层层叠叠的野兽终于将门攻垮,它们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地向外涌去,又像退潮般急遽后退,夹着尾巴逃入养殖场。
纪清皱起眉,他轻拍了下梵洛的后背,梵洛心知肚明地俯冲落地,爪子踩入泥土,沾着铜屑与兽血。
巨门坠地扬起滔天的尘土,以至于纪清还无法看清外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使野兽们怕得夹起尾巴。梵洛显然也感受到了门外的危险,它不安地低吼着,站在空旷的门口不再走动。
尘埃落定,跌倒的铜门后有通往生路的幽明隧道,也有阻碍纪清通行的逆光人影。
傅归。
看清他的那一瞬间,纪清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他被剥夺了信息素,也因此感知不到傅归信息素的威压,但从他一人吓退百兽千兽看来,此时此刻纪清周身应该满是傅归那霸道的信息素。
窒息,压迫。不是信息素给予纪清的,而是傅归这个人给予的。
纪清看不太清傅归的表情,更不敢妄自揣测对方的怒火,他轻轻叫了声“梵洛”,后者侧翼一挑,将地面上一根染血而生着倒刺的坚硬树枝挑飞。
纪清反手抓住树枝,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树枝挥舞,尖利可杀人的一端遥遥指向傅归,喉结滚动许久,才干涩地吐出两个字。
“受死!”
梵洛拼命克服着生理性的恐惧,霎时化作流光朝门外的阻拦者袭去!
傅归垂下手来,不起眼的腕表将一抹黑光流淌在他手心,五指轻收,握出一根危险的长鞭。
染着兽血的树枝瞬间刺出,傅归的身形却已然轻巧地拉远,通晓人意的梵洛载着纪清迅速逼近,方才未刺完的那一招挟着凛冽的杀气直指傅归喉咙。
傅归避而不战,只是反应极快地后翻躲过,黑色长鞭始终拿在手里,却未曾动过。
纪清的反应也不慢,一刺被躲过,他马上倒转树枝朝傅归下盘扫去,傅归连翻两下后撤站稳,长鞭下意识地甩到半空,却又被他迅速拉回掌心。
时生亲王紧紧绷着脸,神色阴沉不定。
纪清看出他无心应战,可也正是如此,自己才能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梵洛一声低吼,双翼敛起极速奔冲,纪清仗着他不会还手,将手里的树枝耍出无数花招,逼得傅归一退再退,甚至刺破他的黑色外衣。
——威名赫赫的亲王被一个穿着小草裙拿着小树枝的半裸青年刺破了衣服。
这事传出去怕不是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傅归微微蹙眉,放弃了继续纵容纪清的想法,黑色长鞭闪电般袭来,甫一与树枝对碰,便把纪清唯一的武器震得脱了手。
先前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感再度涌来,纪清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那灵活的长鞭便把他双手双脚缠住,令其失控地滚下梵洛后背。
梵洛惊得吼叫一声,却没能接住纪清,它慌得想叼起纪清逃走,却被眨眼而来的傅归隔在它与纪清之间。
傅归弯下腰,将被绑成长虫的纪清提到自己怀里,他慢慢转过身来看着梵洛,这凶兽碍于信息素的威压不敢抢人,却拼命朝他呲着利齿,像是要把傅归撕碎。
傅归颇平静地问梵洛道:“伤害了你最爱的人,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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