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旗越的家族中最见不得眼泪,他们会把哭泣的小孩丢进可怕的暗室,放进残肢断臂与各种冷血生物,灯光大亮的瞬间,还是个孩子的旗越几度吓得昏迷休克。
因此,极夜来临之时,旗越死死抱住自己,团成团蜷缩进水帘洞深处。浓重的血腥铁锈味、黏黏糊糊的爬行声,以及潮湿阴冷的空气……记忆深处的恐惧藤蔓一样攀爬上来,牢牢锁住旗越枯涸的心脏。
他溺水一样大口喘息着,被黑暗压得透不过气来。慢慢地,旗越忍不住开始咳嗽干呕,他尝到嘴里的血腥味,也摸到了嘴角黏糊的液体。
旗越昏过去之前,竟觉得自己解脱了。
……
可是他没死。
醒来的时候,旗越正躺在一处温暖柔软的怀抱里,嘴里还杵着一片带着草腥味的叶子。
是薄荷。
后天训练让旗越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却听见抱着自己那人惊讶了一声:“你这么快就醒啦?”
是个有些稚嫩的少年音。
旗越被黑暗折磨得生不如死,连话也不想多说。可那个少年却来了兴致,嘟嘟囔囔说了一长串话,说他出来玩的时候偶遇了极夜,听到这边有水声就跑来看,途中遇到野兽,才误打误撞地摸到水帘洞里来,谁知水帘洞里还有个气息微弱的活人,于是少年又冒险出去找了些水和薄荷,这才回到洞中安分地照顾起他来。
话真多。旗越皱皱眉,吵。
“说起来,我还没自我介绍。”少年接着说下去,“虽然迷窟中不允许透露真实身份和姓名,但我从……朋友,对,我从朋友那里听说,迷窟的人喜欢叫我‘曦’,你也可以叫我曦。”
说完,少年笑了下。
笑声。
旗越恍惚地想着,自己多少年没听过这种毫无防备的笑声了。
而且,曦——旗越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自他进入迷窟以来,曾多次听路人提起过这个名字,被救之人说起“曦”便满脸兴奋,仿佛这个“曦”是他们的救世主一般。但与之相对的,也有的人说起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责怪他无限制地救人,大大延长其他人在迷窟中的生存时间。
旗越对曦没有兴趣,他只当那是个善心泛滥的救世主。
可现在,从别人口中听说的那个“曦”正抱着自己,一刻不停地说些有的没的。
不像个救世主,更像个没人陪他玩的小孩。
旗越不喜欢与人产生过多的肢体接触,他想坐起来,想与曦保持距离,可使了使劲,全身上下都酸软无力,一副惊吓过度的症状。
曦的话头终于停住了,他静了一会儿,小声问:“你是不是怕黑啊?”
旗越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昏迷过去了,身体还一直在抽搐……你要是那么怕黑,我可以留下来陪你一段时间,有个人在身边,或许会分散你的注意力呢。”曦说。
旗越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扯出自嘲的弧度,他硬邦邦地说了句:“不需要。”
“可是你一个人待在黑暗中,会吓出毛病来的。”曦沉吟着,突然一拍手,“反正极夜不会太久,我就在这里陪你好了。等极夜一过,我马上就走。”
……
第三天。
曦竟这么留了下来,他来了兴致便活泼话多,兴奋劲一过又安安静静略显冷淡,全然一副小孩的样子。
把什么情绪都外露出来。
这天旗越做了噩梦,吓醒后周围又是噩梦般的黑暗,他本能而恐惧地边吼边往后退,狼狈地滚了一身泥巴。
可身边没了曦的声音。
旗越怕极地喊少年的名字,声音撞入洞壁,又隐约反弹回来,像有厉鬼在尖声索命。他喊了两声便不敢喊了,脏兮兮的双手筛糠一样在地面胡乱扒拉,期待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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