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似乎是冥冥之中有某种预感,明知味道不对,邢墨却一如往常将酒饮下,一杯又一杯。
外面下起了小雨,然后陡转暴雨,整个天下成了暗红色。
邢墨喝得晕乎,可他能听见外面密集的脚步声,那是几十个人同时奔跑的脚步声。
他想站起来,却被哥哥按住肩膀,邢寒把那个并不可体的小面具戴在邢墨脸上,在暴雨如注的天气中用晴快的语气说着:“少儿不宜,不要看了。”
实际,邢墨也站不起来了。那酒劲儿很大。
外面是暴雨和厮杀,而邢墨则静静地戴着面具坐在酒坛间,他能清楚地察觉到亲兄弟间属于心脉相连的那丝线突然断了,像他的魂也随之碎成两片,一片向明,一片向暗。
仇家冲入邢家兄弟的藏身地,只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青年沉默不语地坐在废墟之中,一声喊杀,砍刀匕首木棍刺枪全招呼上来,把邢墨扎染成鲜血淋漓的纸人。
沾满鲜血却不反抗的青年似乎更让人畏惧,伤痕交错的手指轻轻抚上破碎的面具,邢墨将之取下,低垂的视线微微扬起,也扬起眸中宛如实质的杀意。
“早告诉过你们,不要招惹邢墨。”邢墨似乎并未察觉话中的不妥,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说着这句话,而后,忽地露出略显狰狞与邪气的笑容,“不听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天的暴雨,下到地上便被染成血色,邢墨展现出了几乎比邢寒还要骇人的杀人天赋,将尸体堆砌成助他上位的肉垒,而其本人则淋着雨坐在战利品之上,笑得像个疯子。
就好像一个人的黑白两面终于共生于同一副身躯之中,满足而畅快。
在迷窟中,不需要邢墨,只需要邢寒。
真正的邢墨摘下面具,变成在黑夜中游刃有余的邢寒,一旦闯出迷窟,他会再戴上哥哥为他准备的面具,成为白日下沉静有加的邢墨。
本该如此。
……
纪清听得都忘了走路:“后来呢,我怎么遇到了邢寒?不对,那个时候,我遇到的应该是已经分裂出两个人格的邢墨。”
傅归也停下脚步,在两人面前,是一座不算巍峨、却异常崎岖的山丘。他朝这山扬了扬下巴:“据邢墨说,那也是一个雨天。”
“是在这里?”纪清也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山。
在纪清打量山丘的时候,傅归便转头凝视着纪清,察觉到傅归的目光,纪清稍稍退了半步:“看我干什么?”
“我在想,若是迷窟中其他受你恩惠的人还活着,会不会也如同我们一般把你视作不可玷染的信仰。”傅归用极轻的声音说着,“就连几乎快变成魔鬼的邢墨都耽溺在曦的陪伴中……你好像真的有某种魔力。”
纪清听着听着,一阵失笑:“我倒觉得,与其说我的好,倒不如说进入迷窟的人心中都有这样那样的隔阂。我的作用,只不过是解开他们的心结罢了……仅此而已。”
“但那时的曦就没有什么心事吗?”傅归认真而专注地盯着纪清,“怎么会有人进入迷窟只是为了拯救他人?”
纪清稍稍一愣,接着像是沉思起来,他边思索边说着:“我记不清,至少现在记不清。记忆里,好像确实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但我想不起来。”
傅归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喃喃道:“虚妄真是没用啊……”
纪清歪头:“就知道你是在试探我。”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傅归忍不住抬手去揉纪清的脑袋,纪清像只小猫一样乖乖任他揉了片刻,才犹豫着低声说:“其实,昏迷的那两天里,我好像回忆起了一些事,但它们全都模模糊糊的,听不到、也看不清。”
傅归颔首:“没关系。上山吧,我讲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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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曦与邢墨相逢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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