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迷窟回来快要一个月了,季家上下安静如鸡,低调静默得像是不存在似的——仿佛纪清杀的不是季家人一样。
此时此刻,聂杨正站在窗户口边定定看着杵在楼下的纪清。兽军集体畏缩惧战,纪清是最操心的一个人。当年他们在吹鸢带领兽军出战也是这样,有几只年轻人鱼不愿打仗,只想在营中醉生梦死,甚至影响到了兽军的整体气势,纪清便在深思熟虑之后以雷霆手段斩杀了一只人鱼,并且把其他几只同样附和的人鱼吊起来晒成鱼干。
此后,兽军中再也没有出现过恐惧退缩的情绪。
可如今,纪清没法再用同样的手段镇压这种情绪,因为这恐慌已经出现在每只兽的身上,一旦同伴出现伤亡,恐惧情绪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崩溃,彼时,溃散的不止有兽军,还会有纪清。
月光下的草坪幽静空旷,把纪清衬成小小的一个。聂杨看着他,他看着不远处的兽军,嘴里嘀嘀咕咕念念有词,似乎在重温今天看到的相关资料。
半晌,纪清停下了徒劳无功的行为,他有些颓废地垂下头去,有一搭无一搭地踢着小石头,看上去有些难过。
聂杨攥了下手指,神情低落地叹了口气,可紧接着,刚才还颓废得让人心疼的纪清突然昂起头来,小步朝兽群那边跑去了。
大人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聂杨默默祈祷:聪明如纪清,一定能推断出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关上窗户。
……
人鱼首领晚上没有吃饱,此时正独自在湖边游来游去觅食。这种淡水环境虽然也能生存,但其中的食物并不如海洋生物那样可口,更何况晚上来送餐的饲养员有些害怕它们这种奇异的生物,倒下几桶小鱼就跑了——其他人鱼一拥而上,趁首领没发现之前吃了个饱。
思及此,人鱼首领的面容更加阴沉了。
月光下,湖面银波耀眼,人鱼的墨绿鱼尾不时翻腾出水面,又十分迅捷地没入水中。这位首领好不容易逮住一条落单的小鱼,见是鱼苗,又摊开掌心将其放走。
然而,就在此时,它突然嗅到一丝淡淡的、却又极其熟悉的气味,人鱼首领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的晚餐计划,悄然将脑袋探出水面,看向不远处的岸边。
果然是纪清。
它曾经的将领走到湖边树下,四处张望,显然是在寻找自己。人鱼首领霎时扎入水中,莫名的兴奋让它用力摆动鱼尾,直直朝纪清所在的方位游去。
面前水花四起,高大强壮的人鱼首领蓦地翻腾出一片水幕,纪清下意识地退了半步,抬手遮了遮溅到脸上的水珠。
再抬头时,连月光都被人鱼首领挡了个严严实实。这只人鱼阴测测地垂眼看他,嘴角牵着一丝不甚明显的戏谑笑意,鱼尾在身后轻轻拍打水面,慢吞吞地朝纪清靠近。
纪清身后就是树,退无可退,也根本没想着再退,可他没料到人鱼首领连话也不让他说一句,仗着身强力壮硬逼过来,用两条手臂把他圈在中央,沾了纪清一身湿漉漉的水汽。
纪清不得已推住它的肩膀——人鱼的皮肤冰凉滑腻,纪清推了两三次才将它推住,皱起眉,低声一句:“我是来说正事的。”
人鱼首领稍稍扬起嘴唇,发出“啧”的一声,它明明有些失落地耷拉了脑袋,却挑起目光暧昧地审视纪清的神情,似乎在思量自己有没有把纪清当晚餐的可能。
纪清察觉到它的肩膀肌肉在绷紧,遂更加用力地抵住人鱼首领的亲近,沉着声音道:“我说了,先说正事。”
人鱼首领盯着手臂间的纪清,觉得被自己圈住的猎物应该没法逃跑,这才欣然一颔首,示意纪清开口。
“雾兽觉得,它们被一种十分强大的生物威胁到了,甚至威胁到全无斗志,殖藤也是如此。我想问,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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