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噌——”地一下蹿进了马车里。
车夫陪着笑掀开车帘,忍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着送了上去,心中隐隐生出些失落。
“客人养的狸奴可有灵气了,远远地就来等着了。”车夫夸道。
裴朔雪上了车,懒散得靠在车壁上,自来熟地接话道:“它抢吃的时更有灵气。”
车夫闻言哈哈一笑,不自主地拉进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马车缓缓行驶在郊外的小道上,两人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里聊起些风俗人情来。
裴朔雪虽去了不少次昭明寺,可迄今为止还是第一次知道昭明寺的住持方丈是谁、叫什么,而且这些还是从一个车夫的口中打听到的。
和宋明轩相交,裴朔雪纯粹地将他当成了一个棋搭子,两人都不过问私人问题,裴朔雪进了寺中不拜佛,不烧香,只管往宋明轩的厢房去,多余的眼色都不给其他和尚一个,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更是知之甚少。
现下在车夫的口中他才知道,昭明寺也是建寺许久,寺中方丈是上一辈方丈传给他的,算是土生土长的建州人,但是住持却是后来的,住持来的时候带了几个小和尚一起,他在建州颇有一些香客人缘,昭明寺这才慢慢有了起色。而方丈和住持一向脾性不和,二人一直没有撕破脸完全是因为方丈是个再温吞不过的性子,实在是很难正面吵起来。
如此两人才同居一寺中相安无事了这么多年。
车夫毕竟是个外头人,知道地有限,可也帮助裴朔雪了解了一下昭明寺的大致情况,按照车夫说的住持来寺时间,裴朔雪估摸着宋明轩就是他带来昭明寺的。
得了这个消息,裴朔雪心中已有主意,准备到了寺中先见那位住持一面。
他们二人谈了许久,忍冬一直静静听着,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眼中偶尔略过几丝茫然,看得裴朔雪生疑,不禁出言询问。
忍冬尴尬地搅着手指,闷声道:“我好像……也不记得了。”
他自己也觉得茫然无措,他记得寺中人的脸,脑子里能想出他们的人名,可就是记不得和他们有关的事情,就像是这些人是被人凭空塞在脑中,而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忍冬的面色微微发白,他搜刮着脑中关于大师父的事,发现同样地,他也不记得自己在寺中是怎么和大师父生活的,只是潜意识一直在告诉他这个人是寺中他最亲近的人。
单纯地以这样的标签去定义了他认识的所有人,没有任何事件的支撑,从小长大的佛寺居然变得陌生起来,单薄地像是一盘散沙,只要微风一过,就会散落各地,再也没有半点痕迹。
忍冬终于知道为什么和裴朔雪只短短相处了半日,自己就生出这么浓烈的依赖感来,因为现在在他的脑海中,只有这个人还有相关的事件记忆,其他人就像是话本上的一个名字,陌生得像是两个世界上的人。
可是他连贵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他就会将眼前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他才感受过的温暖,藏在心底想要反复品尝的街市庙会也会随之消失,飘扬的柳絮,满树的桃花,正午的阳光,这些具象的、感官的事物都将离他远去。
他本来就是一个孤单的怪物了,这样下去,他更会变成一个离群索居、彻头彻底的怪物。
忍冬头一次生出这么切实的恐惧来,他的记忆是单薄得虚假,可自心底发出的恐惧和害怕却是那么真实明晰。
“贵人,我是不是要……死了……”忍冬求救一般地看着裴朔雪,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好像抓住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第7章 昭明寺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