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雪站在最高处往下看,地下人竟如蚂蚁一般大小,俯首竟微微有眩晕之感。
在外头明明是一座正常高的楼宇,此时却像是身处高空一般,要么是幻觉,要么是……缩地之术。
细细想了进来之后的种种,裴朔雪自认没有碰到任何人也没有闻到任何气味,那么就是缩地之术?
能缩地千里的神在神界也就那么几个,能和昆仑山有渊源的,只有北洲玄帝。
裴朔雪稳了稳心神,看着自己面前最高处的这个“盒子”。
不是普通盒子四四方方的样子,这个有他人高的物什更像是一个鸟窝,上面铺满了干燥的杂草,中间有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蛋,蛋上隐隐有金光流过,顺着鸟窝的纹路在墙面上划拉开一道门。
裴朔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到了鸟窝上,等他察觉时,已经推开了那扇门。
白光之中,他听见有熟悉的声音唤他。
“子渊。”
裴朔雪的心震颤一下,白光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他再熟悉不过的场景。
触目所及是仙雾缭绕的一片青草地,有十几人合抱之粗的梧桐树下,戴着金冠的男子清冷地瞥过来一眼,问他。
“历石山的乱局平了吗?”
裴朔雪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冷若冰霜的面容,金色的瞳孔中流露出的却是极度的疏离和清冷。
可他指尖的火焰却是灼热的。
“神帝。”裴朔雪回他,“已经尽平了。”
凤帝递过一杯自己掌间温好的酒,瞥了一眼盘踞在他脚边的蛇,语气淡淡道:“北洲还是太冷了,等此方定了,我们便回中洲去。”
裴朔雪的心反而定了下来,他无比确认这就是幻境。
“好。”裴朔雪抬手饮酒,入喉果然无味。
他有意想说些什么,想告诉凤帝往后种种都是由他身边盘踞着的那条蛇而起,想告诉他如何规避,想劝他……可最后裴朔雪还是什么都没说。
自己这身三分准五分看天的卜卦手段还是他教的,当年凤帝未必不知道往后的种种,他是清醒地任由自己一步步踏上死亡。
“我想在中洲种一棵槐树。”裴朔雪突然开了口。
中洲尽是梧桐,全是苍翠的碧色,在很久很久之前,裴朔雪就想要在自己的院子里种一棵槐树了。
一棵人间的,不受神力左右的,既可食也可观的槐树。
凤帝的眼神微微涣散,好似在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好在在他的身影消失前,裴朔雪还是听见了那句“好”。
裴朔雪不愿看他消散的瞬间,闭眼的瞬间,耳边传来轰鸣的雷声,他不用睁眼也能知道面前的场景——是凤帝陨灭的始神之战。
这回他成了旁观者。
举目焦黑一片。
黑色的巨龙在紫电轰鸣的天空中发了疯似地盘旋着,裹挟着倾泻的银河,凝固的雪霜在他的鳞片上一次次结冰脱落,却依旧挡不住银河之水往下冲灌。冲刷着岩浆的地面上巨大的凤凰翅膀无力地垂着,任凭翅膀上的鲜血滴落在地缝中,燃起火阵,它眸子中倒映着一个青衣白发的人影,凄厉而尖锐的声音像是字字真言环绕,无形中带着威压。
——“天生玄鸟,降而生黎。子渊,遇到能看到你本相的妖,一定要杀了他。”
凤凰濒死前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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