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雪,他不自主地语速会快些。
一声极轻的笑声凭空响起,忍冬突然晃了一下神,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四下一个人也没有。
忍冬看着鸾儿牵着自己的手,她露出的一截手腕上带着一串银铃铛,正随着她哼着童谣的音调清清脆地响着。
应该是近日来没有休息的缘故,一时走神,居然将铃铛声当成了笑声。忍冬这样宽慰自己,看着鸾儿一蹦一跳的背影,稍稍安下心来。
鸾儿停在了一户人家的后门,忍冬见她找到了家正准备出声告别,突然被鸾儿一把拉了进去。
“鸾儿?”
“哥哥救了我,总要过了早再走。”鸾儿眸光微闪,扬起一个甜甜的笑来,“我得好好地谢谢哥哥。”
忍冬怕伤了她,没敢用力挣开手,想着把她送到家人面前比较稳妥,也就不再推拒。
鸾儿带着他转过三两间紧闭着的房门,转角处突然停了下来,“咦”了一声。
忍冬顺着她顿下的步子,往那处看去。
转角的屋子居然还亮着灯,半开的窗户中可以看到一个男子正坐在床边,怀中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病恹恹的孩子。
男子正一勺一勺地给怀中的孩子喂药,孩子畏苦,每喂一勺都吐出半勺来,药汁脏了男子的袖口,他却没有半分在意,目光一直温柔地停留在孩子的身上,没有半分不耐烦的神情。
“乖,喝了药病就会好了,病好了就能去放风筝玩。”男子喂下最后一勺药,柔声哄道:“最后一口……真乖。”
孩子咽下最后一口,眉头刚皱起来,一颗蜜饯就送到了他的唇边,抿进他的口中。
“乖乖睡一觉,等会再来看你好不好?”
孩子病得口齿有些不清,含糊道:“不走……”
“好,不走,我就在这里守着。”男子宠溺地顺着他的话轻声哄着,替孩子掖了掖被子,拨了拨汗湿的额发,就那么坐在床边守着他,目光专注而纵容。
同样的眉眼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的神情,倒衬得那张极为熟悉的脸变得陌生起来。
忍冬无意识地攥住手,心猛地空了一下,几不可闻地唤他,“贵人……”
声音轻若羽毛,落地无声,窗内人没有回头,依旧守着那个孩子。
忍冬咬住唇,强忍着自己不出声叫他。
被抓走之后一直想见的人此刻就在眼前,只要喊一声就能换得他回头,忍冬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挪不动半分步子。
他一直觉得贵人冷冰冰的,就像是高峰上的冰雪不可融化。因此只要稍稍对自己稍稍好些,忍冬便如获珍宝,觉得贵人是全天下待自己最好的人。
可如今才知,自己紧紧握着的那点温暖不过是他微微一俯首,短短一垂眸。
他不是没有偏爱纵容,只是不肯施舍给自己半分。忍冬知道,只要他肯给半分,自己就一定会赖着不肯走。而贵人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要收留自己,他一直不想要自己。
他不是不喜欢孩子,他只是不喜欢忍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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