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的果肉,岑析看着那盘被自己才吃了两口的果肉被连盘带走,愣了一下,无奈自言自语道:“惯得这脾气,气性还真不小。”
——
天光初霁,喧闹的夜市终于撑出一点喘息的时间,在鸡鸣之前静静修养着。
惜花楼门前的马车赶在破晓前散了个干净,夜色中繁华昳丽的九层灯笼在清晨徒留下几分寂寥的意味。许多餍足的老爷自后门被自家小厮接走,出来时无一不先探出头张望一番,免得被自家娘子捉住正形,当街失了脸面。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看不出做什么行当的男子大摇大摆地从惜花楼正门走了出来,他手中还拎着一壶酒,身形健硕,若是不注意他黑白交杂的鬓发,几乎以为他是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男子。
没了在山门一贯的平易近人,林域眼中露出些许满足后的精光,衬托得他整个人油腻又颓废。
转过花楼便是主街,三两声鸡鸣,五六声犬吠,打更人猛地敲响最后一更,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街道上的声响似是浪潮一般渐渐涌了上来。
临街小儿的哭闹,妇女哄孩子的细语,街道上卖粥的炉灶火声,包子铺门口蒸屉开合声,一切原本能辨出具体声响的都在嘈杂的人声响起后变得混沌不堪。
凌乱的脚步声,说笑声,还带着些早间的羞涩,未曾有突兀的大喊大叫,只是平和而又默契地将夜晚的静谧扯开,抹上早市的声响。
林域悠然自得地拎着昨夜的酒,赶上今早的第一笼小包子,要了一碗豆浆,坐在临时支起的小摊子上热乎乎地吃着,完全没意识到身后跟了一路的步子也停在了摊子里,混在起早的人群中要了一碗白粥慢慢喝着。
忍冬的手心在发汗,也尝不出口中白粥滋味,只顾一味地盯着前桌的那个背影看,看着他摇头晃脑地吃了早点,放了几枚铜钱,而后起身要走。
忍冬抹了把嘴,剩下的粥也顾不上,放下铜钱后紧跟了过去。
清晨的日晕温柔地洒在匆匆行走的人群中,越往前走,早市的气息越浓,忍冬跟了一路。
林域从此处到客栈全是人群密集的街道,忍冬却没有半点心焦的样子,他借着熙攘的人群掩饰着身影,一直离着林域六七步的样子,直到走到石子街的岔路口——岔口处的小摊密集,卖菜的汉子围着路口站了一溜,赶早的百姓挑选着新鲜的菜蔬,这几乎是人群最密集的一个街口。
忍冬在此时握紧了袖中的匕首,疾走了几步,离林域还有三四步的距离后就保持着,不进也不退。
石子街的岔口人流大,得手之后方便脱身。
眼见着林域再往前走上几步就要出了岔口,忍冬咬紧牙往前走了几步,擦肩而过的瞬间,狠狠地将匕首刺入了林域的胸膛。
忍冬带着狠劲,下手快准狠,借着身高的优势拿住林域的手腕合着,奋力一搅弄,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污浊了他大半个下巴。
林域双目睁大,定定地看着忍冬,眼中的惊异、疑惑都没来得及散出,喉间的吼叫声被西街突如其来的唢呐声掩盖——旭日东升,恭祝裴家少爷金榜题名,再得魁首!送喜!
“噼里啪啦”——散落的铜钱引得熙攘的人群齐齐往西边挤过去,众人口中都道着喜,一个劲儿往喜辇上挤。
忍冬身边一空,迅速有人发现不对劲,在胡乱地挤压着也不知是谁摸到了一手血,随即惊叫声依次炸开,林域还想挣扎,被忍冬揪住头发,两人厮打了两三个回合,终于死狗一般的不动弹了。
围着喜辇的人群在冲天的唢呐声中迷失了方向,竟无人注意到这当街的血腥,直到喜辇晃晃悠悠地走到石子街正中,对上忍冬的眼,抬辇的轿夫才“啊”了一声,松了手中的活计,任由喜辇“嘭”得一声砸在地上,掀起薄如蝉翼的垂帘,露出一张清隽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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