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传出去有多影响他的仕途,但凡裴朔雪说自己是同赵珩回来的,唐济便理所应当地落了单,更加有前往密馆的可能。
于是,裴朔雪决定说部分实话。
“不瞒大人说,昨夜确实喝得有些多,在下实在是记不清是怎么回来的了。”裴朔雪回道:“大人或许可以问问昨夜醉的没有那么厉害的学子。”
章淼也没特意为难裴朔雪,只是朝旁边的记录官点点头,示意他将裴朔雪的话记录下来,而后便转向了柏崇,问道:“你和唐济同处一室这么久,他可曾有什么反常举动,尤其是这两日。”
此话一出,裴朔雪和柏崇一齐想起了那夜悬而未决的事——唐济说柏崇拿了他的东西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章淼是个人精,见柏崇目光微动,便知此事有突破口,当即恐吓道:“好在宋大人拼死保护住了文卷,才使得密封的文卷未被开封,不然今年辛辛苦苦多年的考生成绩全数不算,或延期再试,或等下一年。唐济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对你们是多么地不公平。如今这事已经引起陛下的重视,陛下特意派本官来此调查,若是有知情不报者,与唐济同罪!”
此话一出,裴朔雪都来不及给柏崇使眼色,吓得柏崇脱口而出:“我知道!我……”
话开了头,裴朔雪再没有隐瞒的法子,听着柏崇将那晚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柏崇也没添油加醋,讲得和那晚同他和岑析讲得都差不多。
那夜像往常一般,唐济和几个学子约了饭,早早地沐浴后出了门,柏崇依旧待在屋中。谁知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唐济慌慌张张地从外头回来了,一进屋就在翻找东西,发了好大的一通火,一口咬定是柏崇拿了自己的东西。
柏崇平日虽因清贫有些自卑,可也是有几分骨气的,见唐济没有证据就一味地说自己偷东西,便和他争论起来,两人怄着气,柏崇也不肯他翻捡自己的行李,摩擦因此越来越大,两人一直闹到了院中。
之后便是裴朔雪和岑析出来说和,劝说他们二人和气生财,少生事端。
“那夜大抵情况便是如此,岑学子也在场,大人若不信,也可问他。”柏崇中规中矩地将事情解释清楚,又习惯性地低下了头,没有发现章淼在听见“岑析”的名字时目光微动,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之后,章淼又随意问了几句他们的日常起居,唐济这个人秉性习惯,家中姻亲关系之类的话,便带着官兵离了院子。
柏崇吓得不轻,见章淼走后忙回了自己的屋子,就留裴朔雪一个人站在院中,看着往日欢声笑语的院子突然寂静了下来。
自从科举之后,岑析便少住在此处,今日也是同样的不在。
章淼话说得严重就是为了诳柏崇的话,其实裴朔雪看得清楚,陛下在意此事不假,可也不想将此事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因此章淼来的时间都是选的考院午后大家午休的时候,且是从偏门进来的,官员连刀都没配,也未曾骑马过来,显然是怕闹出更大的动静,再结合章淼走之前再三嘱托他们二人要守口如瓶,裴朔雪推测,这件事也不过就在章淼的礼部,他们这几个被问话人之间传着。
岑家是贵妃的母家,章家是皇后的母家,岑贵妃和章皇后向来不对付,各自有子后更是风波不断,章淼要是去岑家问一声,此事可能还不是两个皇子之间的事,若是不问,唐济这件事恐怕是朝着赵珩来的。
裴朔雪站在午后的灼热阳光下,一时间有些举棋不定。
若真的是冲着赵珩来的,他要不要出声提醒?
可是只要一提醒,他便会被视为赵珩一党,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辅佐赵珩去争夺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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