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帐中守夜的人格外少,夜风朔朔中,正中的营帐透出一片金红的火光,倒映出一个手举煤油灯的侧影,那个影子立在帷幔处缓缓低下头,似是滑脱了手一般,油灯滑落,顿时勾起一片火花。
与此同时,一匹骏马正飞驰在前往寒部的路上,岑析手持缰绳,远远地瞧见寒部驻地的篝火,知晓那处灯火未熄,正是夜宴酣畅之时。
宴席上,酒过三巡,觥筹交错之中,不论是坐在上首的赵焕还是座下各草原部落首领,都带了几分醉意,说着些亲密的过往。
赵焕醉眼朦胧,瞧了瞧宴席中滴酒未沾的阿木朵,眯着眼睛看了半晌。
耶牧生见自家女儿还板着脸,忙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道:“阿木朵,还不快给皇帝陛下敬酒。”
阿木朵骄矜地抬头,瞥了一眼大父,明显还气着,她看了一眼赵焕,还是乖乖地倒了酒,准备敬赵焕一杯。
赵焕看着她明明不愿意却还得装出一副顺从的样子,直等到她举起酒杯才制止道:“朕有你阿父陪着喝酒就行,你不如敬敬太子,你们年纪相仿,坐近一些也能说些话。”
此话一出,耶牧生顿时明白了赵焕的言外之意,挂在嘴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
阿木朵没听懂,只想着早些敬完早些了事,举起酒杯草草向赵璜的方向敬道:“太子殿下请。”
赵璜不似她这般无规矩,站了起来好好地回了一个礼,喝了杯中酒,并将空了的杯底晾给她看。
耶牧生笑了两声,岔开话题道:“太子殿下真是豪爽,颇有陛下当年的风范。”
赵焕笑道:“太子最肖朕,文墨武功皆是上佳,只是如今还未娶妻,朕和皇后都悬着这件事。皇后宽厚,太子继承了皇后的好脾性,为人温和过了些,朕与皇后私下里还玩笑说,太子府需得一个活泼些的太子妃才两相合宜……”
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赵焕明知故问道:“阿木朵多大了?朕记得她似乎比太子小五岁?”
见赵焕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耶牧生也不能装聋作哑,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委婉地拒了赵焕赐婚的意思,底下一个部落的首领呵呵一笑,瞥了一眼全身上下紧绷着的阿木朵,朝赵焕道:“草原各部谁不知道阿木朵最喜欢往上阳跑,小女儿总是容易喜欢上朝夕相处的公子,太子殿下少来草原,实在是失了先机啊。”
那首领多喝了些黄汤,加之和寒部也算不上多要好,借着酒劲拱了一把火。
一时间赵焕和耶牧生的脸色都不好看起来,耶牧生忙打圆场道:“阿木朵粗苯,实在是……”
“不要紧。”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赵璜的身后响起,像是被夜间的露水浸透了一般,透着一股子凉意:“诸位在草原,自是不懂平都嫁娶习俗。”
这个时候正需要一个出面挽回赵焕颜面、又同时能威慑虎视眈眈的草原各部的人说话。
裴朔雪捏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轻笑道:“在平都,亲贵娶亲,喜欢、真心这些最不要紧。”
第63章 故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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