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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应隐吓得倏然坐直:“这个片子虽然好,但也没那么可惜,而且我是赚了的。”
“赚了的?”
“嗯。”应隐点点头:“栗山导演,你知道么?他邀请我出演他下一部片子的女主角,所以这个角色让了也就让了。”
“这话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商邵捋一捋她发丝,帮她别到耳朵后头。
她右耳耳垂上有一颗细小的痣,淡色的红,像是朱笔误点。
商邵是第一次发现,目光顿在上面,过了一会,伸出手去,若有似无地揉捏着。
应隐被他揉得,脊背窜起一阵酥麻。
她身体荡起涟漪,但内心深处十分平静:“不是说,而是事实如此。”
“但是即使事实如此,这背后的一些东西,也让你心力交瘁。”商邵阖眸,冷淡地点破她。
应隐一僵,过了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商先生,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生来就是商品,被人用来交换价值的。你看我,虽然有挺多钱,也有很多很多人仰慕我,仰望我,但说到底,我是商品,是被买的东西。我对这一点认识得很清楚,只是有时候,买卖交易的本质太明显……那么再擅长当商品的人,也会觉得难堪的。”
不等商邵说话,应隐又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你看外面走过的那些人,开出租的,当向导的,头上顶着篮筐卖花卖水果的,还有蹲路边等别人给小费当苦力的,大家都在很辛苦地当商品。大家都是人,但我获得的报酬却昂贵很多,如果我还为此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不是太不知好歹了么?”
她把自己安慰得很好,以至于商邵甚至不需要开口。
未几,他笑了笑:“应隐,听你说了这些,总觉得我好像挨了一顿骂。”
应隐扬起唇笑,“怎么会,商先生也很辛苦的,那些中东富豪一天只工作三小时,商先生跟他们比起来,又是没日没夜,又是感冒咳嗽,可怜得多呢。”
不止商邵,就连默默听了一路的保镖司机,也忍不住勾起了唇。
是个聪明的女人。保镖心想。
商邵失笑出声,注视了应隐一会儿,禁不住俯首吻她。
“你说什么都对,不过如果你把我们的合约,看成是我买东西你卖东西的话……”
他顿了顿,淡漠的语气听不出故意成分:“我不介意收回这一亿,好让你心里好受点。”
明明知道她视钱如命,还用这种话来揶揄,多少有点欺负人了。
应隐啪地一下双手合十,抵额头上诚恳告解:“不要,一亿是我未来一年的快乐源泉,治愈良药,你收回去是要我的命。”
商邵下榻的酒店在市郊,是一座庄园型度假酒店,每个房间独享独门独户的院子,高大而造型各异的仙人掌种植在白色砂土中,组成了赤道独属的园林景观。
但应隐来得不巧,这么好的酒店,她竟没时间享受。
到了酒店,行李已被下属整理好,商邵跟一个法国朋友碰了短暂的一面,便告辞前往塞伦盖蒂。
“其实要不然,”商邵沉吟,暂时叫停吉普车:“你还是在酒店等我,我后天中午回来。”
“为什么?”
“那里住宿条件比较差,怕你受不了。”
“不可能。”应隐信誓旦旦:“有什么地方是你受得了,我却受不了的?”
吉普车离开城市,摩托车流、街市喧嚣、滚滚尘土都如薄雾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广袤原野。
十二月份的塞伦盖蒂,空气里有一股湿漉漉的气息,这是水草生长、湖泊升起的味道,也是即将而来的动物大迁徙的气息。马拉河附近,角马大军已经集结,斑马族群紧随其后,河马潜伏,巨鳄蹲守,狮群环伺,杀戮在欣欣向荣的静谧中同步酝酿。
颠簸的泥土道路旁,随处可见动物残骸,有的还新鲜,有的已风化成标本,应隐一概不识,还是商邵告诉她,这是角马的头骨,那是水牛的头骨,这些高高矗立的红土堆,其实是白蚁的巢穴。
一路深入至稀树草原,目之所及只有随着晚风起伏的长草,除了在前面领队护航的向导车外,便不再见其他人类了。
应隐不由得裹紧了披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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