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思是让她妥协,喝一杯。
如果一开始喝了,那这杯酒不过就是一杯酒,不代表任何。现如今场面横亘,那这杯酒,就不单单是酒了,是人情,是识时务,是妥协,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应隐内心静了静,从刘宗说出“声名在外的交际花”开始,到她掂起酒杯,不过数息。
刘宗从那个年代走来,要他尊重女性是痴人说梦,又且,他玩过的女明星,怕是比栗山合作过的女演员还多,这个影后那个戏骨的,往上数十几年,哪个不是他的□□之宾。
应隐这样漂亮的女人,从在酒桌上对他三次忤逆起,就已注定不能全身而退。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这种酒局她经历得多了。
说实在的,刘宗都不算过分的。男人有了点权势,就容易是这德行,玩捏女人像玩捏小猫,从低眉顺眼中获得沾沾自喜的抚慰。开黄腔的,醉醺醺动手动脚的,说颜色笑话的,往好处想,刘宗可是只让她喝一圈酒呢。
应隐笑了笑。
她唯独觉得难过难堪的一点,是当了商邵的面。
她花了很多很多的心血,才成为一个问心无愧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求一份平等的爱情。现在被轻飘飘的一句“什么男人面前都肯笑过去”给击碎了。
她不敢看商邵的脸色。
还有一个人也不敢看商邵的脸色。那个人是于莎莎。
她知道,有人正在盛怒之下,而她噤若寒蝉,连吞咽也不敢。
应隐正要起身时,有一双并着的指尖,轻巧地按在了她那一只白酒杯上。
刘宗早忍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助理一晚上了,见他又来,黑沉的脸色里牵出一丝笑:“你又要代?你是她什么人?小子,当影迷,要紧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商邵端起眼前的那只酒杯,另一手拎起白酒瓶。他垂着眼眸,将白酒汩汩地注满,继而上半身子倾越过去,将那杯酒在刘宗面前搁下了。
玻璃酒杯和木制圆桌发出一声轻嗑,带走了这间房里所有的声音。
商邵摊了下手,意思是“请”。
他的手养尊处优,指骨修长,邀请时自有赏心悦目的优雅。他看着刘宗的双眼也是很不紧不迫的,微眯着,那份怒意显得从容极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未来商家少夫人,你又是什么,值得她对你笑一笑?”
“什么商——”刘宗的话只讲得一半,另一半,凝固在他的瞠目结舌中。
因为要上戏,应隐在九点多就从酒席上告辞了。她一提,其余人顺理成章地散场,可怜老杜刚把羊肉串刚烤得外焦里嫩烹香流油,却没人有心思吃了。
散了酒席,刘宗一直在打电话,也没有顾上他新认的干女儿。柯屿不知道怎么跟栗山解释,只能陪着他在村子里一圈一圈地散步。
商邵送应隐回酒店,来时十几分钟的路程,被两人走得很慢。
“他会不会乱讲?”应隐问。
天寒地冻,一讲话就是一团白雾。她没戴手套,两手拢在唇边呵气,商邵牵了,揣进自己温暖的上衣口袋里。
“他不敢。”
“好尴尬……”应隐身体快缩成一团。
什么未婚妻少夫人,听着像真的一样,把刘宗惊骇得面色涨出青红,都怕他就这么一跟头撅过去了。
商邵瞥她一眼:“尴尬什么?”
“替别人尴尬……”
星空下,应隐半咬着唇,目光明亮地迎视他一会儿,跌了一步到他怀里,挨上去紧抱住他:“一定要送我回酒店?”
“你那里暖和,我屋子里很冷,你受不了的。”商邵拨一拨她鬓发,“咳成这样,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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