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事。”她喃喃又清晰地说,“她没事。”
乱套的世界,还需要好一阵子才能回序。
挂了电话,商邵问:“让直升机载我们下去?”
“不要!”应隐受了一惊,本能地拒绝。
这么小的村庄,坐直升机空降,很奇怪。
商邵勾了下唇。这是他两天以来,头一次露出类似于笑的表情。
这个女人有胆量自戕离开,现在倒是知道低调了。这些属于活人的细微情绪,比“想喝热水”更让他心安。
“那还是我背你下去。”他把她挨着椅子放下,站起身,“裹好毯子。”
应隐嗅到了血腥味。
她忆着,目光找到他的手时,呼吸凝住。
被她牵住时,商邵的动作停住,由着她展开他的掌心。一双养尊处优的手此刻皮开肉绽,血凝固住,糊满了整个掌心指缝。
都是血,应隐甚至找不到伤口在哪。
眼泪啪嗒掉在上面。
“你的手……”她肩膀抖起来。
“没关系。”商邵不想让她再看。他撤出手,抽了两张纸巾按住掌心,冷静而斩钉截铁地说:“真的没关系。”
应隐仰起眼眸,朦胧的泪眼令她看不清他的僵硬和紧张。
“应隐。”商邵叫了她一声,认真地看着她,再度说:“真的没事,你看着我,我没事。”
你没给我添麻烦。也没有伤害到我。我没有因为你的存在而有任何不便,也没有因为你而有任何负累。
信我。
自山腰向下回村,坡度平缓,路况好上许多。
商邵是顺着她来时的脚步回去的,一步步,用自己坚定宽大的脚印,盖住她渺小虚浮的一串。
尚未进村,就听到潺潺的溪水声了。冬季雪山结冰,这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涓涓的一股细流,挺可爱。
“沿着溪一直往上走。”应隐给他指路。
却是多余。溪流下游,村子后头,早就站了许多人。看热闹的是没有的,有的目光紧张,有的不明就里,有的将注意力迅速转到了背着女星的男人身上,有人劫后余生。
栗山站在最当头,沈聆回宁市了,是副导演扶着他。他七老八十了,颈上皮肉松动,喉结突出来,如山石般嶙峋坚硬,此刻却滚动着。这样有话难言的优柔从来不属于他,是几十年来的头一次。
商邵与他静静地对望着,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过了数秒,他什么话也没说,目光在出众的姜特身上略过,停了一瞬,转到庄缇文身上。
“带路。”
栗山的镜头语言与现实产生了奇妙的交织。人们不自觉退让开,好让给眼前这个男人更多空间。
“放我下来。”应隐在他耳边轻声,内心窘迫。
瞒不住了。
这样的出场方式完全不比直升机好多少!
“可以吗?”商邵微微瞥过脸,用只有她能听到音量问。
他脸上表情仍然很淡,但在场的人都莫名觉得他温柔了一些,刚刚那股危险的压迫感,在接触到应隐时神奇地收敛了——是收敛,而非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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