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的女病人,穿一件崭新笔挺的水玉青色大衣,利落的直形剪裁,腰带系成一个宽大熨帖的蝴蝶结,方形小翻领,最上头的扣子是解开的,露出里头一方浅香槟色丝巾。
十分端庄雅致的一件,配上她用玉簪子挽起的发髻和乳白色羊皮手套,将复古腔调拿捏得很好。
沈医生看到她的模样,还未从这股落魄狼狈中站起身,已经先温和地笑了一下。
还愿意花心思打扮自己,还有仪式感搭配全身,还想让这个世界看到的有关她的影像是美的,就代表她的精神力量还没被摧毁得那么糟。
又或者……她已经被摧毁得寸草不生了,作为晚来一步的医生,他此刻看到的是已经缝补后的她。
“应小姐,我从没出过这么远的诊。”沈喻拍了拍膝盖上的雪沫,冲她伸出手:“大年初一,你看上去已经有一个新的开始了。”
他将目光转向她身边的男人。他知道他,在他有关应隐的病历档案里,满满当当都是他。
作为深受应隐信任的心理医生,沈喻对她感情上所经历的变故一清二楚。双相病人确实有一部分会转为抑郁症,但应隐是时隔两年的稳定后,再度走进他的诊室。她当时没有保留,从一把伞、一张披肩、一场雨说起,沈喻静静地听着,静静地记录,偶尔做一些理性客观的提问,以帮助应隐更深地表达自己。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跟几年前一样的念头?我是指离开,或者伤害自己。”沈喻毫不避讳地问。
他从来不baby talk,对于他的病人来说,在走进这间诊室前,早就已经听过了成千上万句诸如“开心一点”、“多笑一笑”、“想开点就好了”之类的语言,这些话语善意、温暖但无力,游离在病人真正的内心世界之外。他们也许需要更客观、强力的语言和观察,以穿过他们坚固的壁垒。
“没有。”应隐两手掌心贴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抬起脸,微微的笑意:“我答应了他要长命百岁的。”
但是他如今是被商邵请来的,在电话里,他被言简意赅地知会,他的病人又有了一次危险性行为。
沈喻对商邵颔了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目光回到应隐身上时,眼前出现了一封红包。
“利是,新的一年恭喜发财。”应隐用双手递着,歪过脸,笑了笑。
“利是要有,恭喜发财就算了。”沈喻接下了她那枚红包,“干我这行要是发财,就证明人间很苦。”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沈喻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给全剧组的职工一一派发利是。她苍白瓷色的脸在夜色与灯下穿行,时暗时亮,时隐时显,令沈喻觉得是在看一出电影胶卷拍摄的走马灯。
见到那位传闻中以严苛和善于调教演员而出名的导演时,沈喻提出一个需求:“我需要阅读剧本,全部。”
按理来说,电影还没拍完,为防偷跑、泄密和恶意竞争,最终剧本和故事都需要高度保密,沈喻是没有资格看这些的。但栗山沉默一息,破天荒地说:“让我的女主角给你。”
在简陋的哈萨克小木屋中,空气中总郁塞着一股温和的动物臭味,沈医生烤着油汀,就着昏暗的钨丝电灯,将应隐的病历档案和剧本前前后后对照着看了一夜。
从此以后,每一天收工,应隐就去沈喻那儿,做上一小时的对话疏导。
她过去时,商邵总亲自送她到门口,目送着她掀开棉被门帘。
天上的直升机来来回回,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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