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辘话来回说。

应隐找到姜特时,他正在马厩里抚摸那匹属于哈英的黑马。

“不去宁市看一看?我听说栗老师邀请你。”

栗山自掏腰包请姜特下山,到城市里去。如果繁华迷他眼,他再顺理成章把人送到科班去进修。

但姜特拒绝了他。

姜特抱着黑马的脖子,用哈萨克语与它说了几句,才转向应隐。

“不了,听说那里很热闹,我不会适应。”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回到阿勒泰,过我原来的生活。”姜特关上马厩的门,陪着应隐走到月光下,“你呢?”

“回到宁市,过我原来的生活。”

话音落下,姜特笑了一笑,“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直来直往的山风,下了山太久,也懂得拐弯了。

“你说。”

姜特注视着她流溢着光彩的眼睛。

最初接受栗山的邀请,是他给的价格很吸引人,这份工作与他过去放牧的生活也截然不同。后来,在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台电视的简易影音室里,他反复温习她的脸,从架腿而坐的不耐,到合掌抵唇的专注。那间屋子的气味至今还在他鼻尖,只要一想起,他脑海里的荧幕就被点亮。他从没遇过这么多面的女人,试图分清她的真实与做戏。

见她第一面前的一晚,他辗转,彻夜未眠。见了真人,才知道自己此前有关她的想象是多么按图索骥单薄可笑。她很精彩,远超美丽。

新年夜,他也迷茫惊痛过。

那么多亲密戏,他从不坦然,也说不出问心无愧。

她每一次人戏不分时恍惚,下意识地向他求助,他总是义无反顾,心里头像有尖刀刺痛。那当然是他的僭越,他明白。

白榄进组后,本着前辈的义务和爱惜天才的怜悯,自发地教他很多,关于如何调节自己,如何入戏和出戏。

“为什么一定要出戏?”

“因为你不是哈英,她也不是尹雪青。”

“重要吗?”

“不重要吗?你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精神,要当姜特,而不是戏里的人。”

“姜特也没有得到什么,他被闯入,然后失去,相逢和告别都不由他作主。”

白榄发现自己教不了他。她有理论,但理论从来都会在生命的直觉面前失效。

“你让我想起一句诗,梦里不知身是客。”她呢喃地说。

“栗山教过我了,但我还知道另一句。”

“什么?”

“但愿长醉不愿醒。”

我这一生都会记得你。

姜特注视着应隐流溢着光彩的眼睛,微微勾唇笑起来,“再会。马是哈萨克人的翅膀,我飞向草原,你飞到你想去的更高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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