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您是不是记错号码了,护士说打过去对方说自己不是您的家属。”
梁淮专注地用水果刀削着一个苹果:“没给错,打过去她怎么说。”
“那人说自己不是您的家属。”
“然后呢,”梁淮切下一小块苹果,“把我的病情告诉她了吗?”
“说了是说了,但是……”
“她会来的。”梁淮嘴角噙着一抹笑,把切好的苹果扔进垃圾桶,擦干净手,重复了一遍,“她会来的。”
下午时分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空气里,灰尘都仿佛变成了跳跃的碎金。
车停在停车位,虞乔一路坐电梯上去,到护士台前:“你好,请问梁淮在哪间病房。”
“走廊尽头那一间。”护士头也没抬。
“谢谢。”虞乔颔首,手抄在风衣两侧口袋里走过去。
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的人正在削苹果,垃圾桶里布满了苹果皮,他听到开门声,抬头,脸上瞬间露出苍白的笑容:“姐姐,你还是来了。”
“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虞乔站在门口,语气淡漠。
“姐姐说话真让人伤心。”梁淮将手里的苹果仔仔细细切成小块,放在碟子里,“姐姐不坐吗?”
“不必了,我签完手术同意书就走。”
梁淮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唇角勾起:“你还是舍不得我死,对吗?”
虞乔像听见什么荒唐的笑话,嗤笑一声。
“梁淮。”她念他的名字,目光里没有任何感情,“你这么自我欺骗,有意思吗?”
“我来这里,签完这个字,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你我没有任何关系。”
梁淮叹息一声:“我们是最亲的人啊姐姐。”
虞乔眼尾讽刺上扬,转身走出病房,找到护士签字。
梁淮有先天性心脏病,从小身体就孱弱,人也恶毒。
签完字,虞乔走进电梯,她一身藏蓝色长款风衣,黑色口罩,乌发落肩。
周围都是心内悲伤的患者家属或者被病痛折磨的病人,没有人有心思注意到她。
她垂眸站在角落,周身低调,也因此错过了电梯门合上那一瞬间,电梯外不远处的周宴深。
银色电梯门缓缓合上。
-
走出医院,午后的日色越发浓郁,虞乔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副驾驶上放着生日奶油蛋糕,折射着金黄色的日光,仿佛快要融化一样。
她淡淡吐出一口气,驱车去商场取手表。
回程的路上有些堵车,她全程没什么表情地等着,等到家时,暮色已经四合,天边低低的云在日落之下仿佛调色盘打翻在锦缎上,浓郁又厚重。
车库却是冰冷空旷的,光线冷白明亮。
虞乔下车,从副驾驶拎出蛋糕,锁上车子,转身的时候忽然被人猛地一撞,手里的蛋糕应声掉在地上。
“对不起阿姨。”撞到她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背着书包,显然被吓到了,有点儿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我太着急了。”
她妈妈从后面匆匆走来,高跟鞋敲地声明显:“宝贝,这是怎么了。”
“我撞掉这个阿姨的蛋糕了。”小女孩又向虞乔鞠了一躬,道歉,“妈妈,我们赔给阿姨。”
她妈妈把她拉到身后,一脸歉意:“不好意思,是我女儿不小心。多少钱您开口,我们赔偿您。”
蛋糕盒掉到地上,边角微瘪,黑金不透明的盒子看不出里面的情况,不过想必也是惨不忍睹。
虞乔摇摇头,弯腰从地上拎起蛋糕:“没关系,不用了。”
回到家,打开盒子,里面的蛋糕果然被撞翻掉,蛋糕上原本展翅欲飞的白鹤也被折断,奶油糊成一片,令人不忍直视。
虞乔坐在那里看了几秒,用手指蘸了一点奶油,放进嘴里。
甜丝丝的奶油在嘴里化开,她却觉得难受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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