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真的很缠人。
竹珞知道他对自己有兴趣, 但自从察觉这这一点,他就很注意没在两人一起相处的公共场合做过任何可能让对方误会的事情, 并且秉着社交礼仪, 有意无意拒绝过对方很多次。
但这人却像是完全看不懂脸色, 一次又一次扑过来,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上次居然在台下给他发这么恶心的短信, 一想到对方究竟用怎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就感到一阵恶寒。
他能从王福瑞眯眯缝的小眼睛中注意到某种贪婪的东西, 如同下水道偷窥食物的老鼠,一见到便能联想起满是灰尘的仓库、肮脏恶臭的腐烂食物、或者是其他让他生理或者心理上同时感到恶心的东西。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王福瑞这种人?
为什么这个人一定要缠着自己?
为什么阿喻说自己会和霍安弄在一起?
为什么那个喻乐明明占据了别人的身体,却能那么理所当然的面对他?
夜色渐渐浓了,外面的风声更加喧嚣。
当稀薄的睡意渐渐袭来时,竹珞的思维却变得更加广阔也更加散漫,那股连日连夜来的烦躁在荒芜的大草原上生了根发了芽,终于冲破了他思维的枷锁,侵入了更加荒诞的梦境中。
他理所当然的做了噩梦。
在梦里,他终于彻底完成了写给消失的阿喻的小提琴曲,然后他在一座荒芜的孤岛舞台上,沉浸的拉着那首曲子,渴望它像招魂曲一样,把消失的阿喻带回他身边。
但海浪猛烈的拍打着孤岛,他的舞台很快就变得摇摇欲坠。
观众席下坐着各种各样面目模糊的人,有些人让他感到熟悉,有些人则让他感到陌生,但占据了阿喻身体的孤魂野鬼一开口,他的面容立刻就清晰起来——那明明就是阿喻的脸,他一瞬间怀疑阿喻已经应着招魂曲回到了他的身体。
但阿喻却用一种极其冷漠无情的目光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小丑,对他说:“都是你的错,你的阿喻再也回不来了!”
他心慌的看向了另外一边,又看到了舞台下流着涎水的王福瑞,他长出了一副青面獠牙,呼噜呼噜的发出狗叫声,然后对他张开了血盆大口说:“竹珞,我现在就要吃了你!!!”
他自然是被惊醒了。
不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多久,但估计时间并不长,一闭眼一睁眼窗外居然还是漆黑一片。
不过醒来后外面终于开始啪嗒啪嗒的下雨,隐隐约约的狗吠声从隔壁的小别墅传来,显得寂寥而又沉静。
后半夜,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竹珞还是皱着眉头,赴约了王福瑞提到的咖啡厅。
他决定把这件事情当面说清楚。
早上出门时仍然在下雨,他选了一把长柄的黑色大伞,如今街头已经很难看到这样大这样漆黑的伞了,似乎只有国外举行葬礼时,宾客们才会打上这样一把沉默的伞。
但在这样雨天,在阿喻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这伞却也莫名的合时宜。
而且阿喻说过,他喜欢下雨。
下雨时整个城市就会显得特别安静,很适合一个人打着伞去外面散步,没有人时街道上就只会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似乎世界上只有他一个人。
这样打着伞走在淅淅沥沥的街道上时,阿喻究竟在想什么呢?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他居然已经来到了咖啡厅,收敛了发散的思绪,他收起黑色的长柄雨伞,在侍者的带领下去往咖啡厅的小包间。
就像外面安静的街道一样,咖啡厅里也几乎没有什么客人,竹珞从过道上匆匆走过,觉得浓郁的咖啡味似乎让自己的体温上升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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