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大雪,通往白哈尔湖边村庄的路被雪封住,车船不通。牧汉霄借了这个理由,没让牧羽再跑得更远。
“你不适合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牧汉霄说。
牧羽裹着毯子坐在窗边,酒店房间里开着充足的暖气。他撇开脸:“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你被从湖里救出来后就落下了病根,这也是你的母亲把你送到我们身边的原因。”
牧羽没有回答,默默看着窗外的雪。世界一片冰天雪地,牧羽小声喃喃:“可待在你们身边好孤单。很冷,比在白哈尔湖边的雪地里还冷。”
那晚牧羽早早睡去,他经不起跋涉,夜幕一落就睡熟了。牧汉霄独自在客厅抽烟,处理了几个工作电话,之后起身进卧室察看。牧羽埋在被子里,纤小的一个,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脑袋,只听见很轻的呼吸。
或许在牧汉霄一路追来机场,又陪他困在这大雪天里哪也去不了的时候,小朋友已经原谅了他这个不算称职的哥哥。他记仇又爱吃醋,爱沉浸在只针对牧汉霄的不满和要求里,没想过牧汉霄是为了什么学习他的家乡语言,也没想过自己为什么能一直留在云海,慢慢念书,长大。
他只想要牧汉霄不遗余力地爱护他,而不想在满地刺痛的碎石里去艰难寻觅花开的痕迹。
明明他的心中有一片花园,一年又一年,等着他的哥哥走进来。
牧羽睁开眼睛。
窗外响起婉转的鸟鸣,天亮了。他闭了闭眼睛,慢慢从床上坐起。枕边已空,只有残留在身体上的些微暖意昭示他昨晚在某人的怀里睡了一夜。
医院院长办公室的门打开,兰末与父亲一同走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下楼,路过的人纷纷好奇看兰院长身后的兰末。
比起院长事业有成名声在外的儿子,大多人对兰院长的这位小女儿印象模糊,只觉得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没什么上进心,在国外念了那么多书,回来还是在父亲的医院里做个小护士。
“从今天起你就在家里养胎,不准再来医院上班。”男人走在前面,说:“都什么时候了,心里还一点数没有。”
兰末跟在父亲身后没有说话。两人到停车场,男人把女儿拉到一边,把在办公室说过的一番话再次叮嘱一遍:“我说过很多遍了,嫁进牧家以后你必须以你的丈夫为中心,要做一个称职的妻子。有多少人想和牧家攀上关系都攀不来,你倒好,半点不上心!怎么教都教不会,家里没一个人像你这么笨……”
兰末垂眸听着,一句不反驳。她早学会在强势的父母面前用乖巧避免被更激烈地对待,唯一不同的就是从前父母极少关心自己,但自从嫁给牧羽后,她几乎每周都会收到父母的“问候”,询问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与牧羽的夫妻生活是否和睦等等。
问了种种,从没问过他们的女儿如何。
兰末开车回到牧羽的住处。她现在独自住在牧羽的公寓,牧羽会定期来看她,并给她请了厨师和护工,有时开车送她去医院检查,这样面上二人就还是关系亲密的夫妻。
下午牧羽来了,厨师便准备晚餐。两人一边等晚餐一边吃零食打游戏。牧羽还不知道她没了工作,问需不需要给她请一位司机,免得她独自上下班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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