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好!”
徐应悟拍拍他肩,摇头笑道:“谁要你伺候?你还小,人又聪明、记心好,往后还有日子奔呢!等我把那娘母两个安排妥帖了,再有余钱,便给你请个秀才先生把学问续上。赶明儿考个功名也未尝不可。”
张松闻言心头大动,含泪点头,哽咽难言。两人互相劝慰了几句,彼此又多了几分亲近情谊。
徐应悟决意在自家院子里开一垄地,尝试种些黄芽菜。这东西口感清甜,挖个地窖便可保存好几个月,是北方地区群众喜闻乐见的过冬蔬菜。他叫张松去街坊四邻借了些锄头铁锹,两人当即动手,到天黑时已翻整出两米宽、三米长的一块地来。
晚饭是请钱干娘置办的三菜一汤、一大锅水面,两人辛勤劳动之后胃口大开,有说有笑吃得酣畅,自然也少不了又喝了两壶,热闹到将近二更,才又烧水各自洗漱了。
徐应悟回房朝床上一躺,才觉出累来。农业生产,是世上最辛苦的劳动之一,而且付出与回报极不成正比,日日起早贪黑在地里劳作,一年到头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千百年来祖祖辈辈的国人,都是这样过来的。读书、经商,甚至帮闲打杂,怎么也比种地强。可他一个受过多年良好教育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为了能让西门庆这个没良心的浪货吃上蔬菜、杜绝心脑血管疾病的隐患,竟然要开始种地!想想真是心酸又荒谬……
正当他摩挲着掌心的水泡自嘲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来的是玳安儿。
“应二叔,爹又叫疼,发火打人哩!大娘叫请你去……应二叔?”
徐应悟这才想起,还得给那孙子换药!顺便看看伤口结痂了没,结痂就不能捂着了。他强打精神,拖着快要散架的骨头,上了西门府的马车。
西门庆在书房榻上斜倚着,平安儿和画童儿一人一边给他捶着腿,他还不舒坦,屁股底下像有钉子似的,动来动去坐不安稳。
“几时了,嗯?还叫不来了?!”西门庆鼻尖起了一层细密汗珠,把手心两个文玩核桃捏得咯吱作响。
“快了快了……马蹄声!爹可听着?”平安儿刚被他扇了一耳光,这会儿恨不能亲自去把应二花子给拖来。
西门庆侧耳听了片刻,拎着他耳朵骂道:“听你奶奶个短儿!哪儿有动静?!”
说话间徐应悟走了进来,草草拱了拱手:“哥,脚上又疼了?我看看?”
西门庆盼了半日,见着了人,却抽风似的拿起乔来,斜他一眼道:“你不叫上药,能不疼?疼一天了。”
徐应悟心想,来历不明的狗皮膏药,贴上你能再感染一回!不知好歹的狗东西!面上还得笑着,坐到他身边,把他右脚抱过来搭在自己大腿上,掀开棉布察看。
棉布黏在伤口上,撕下来的一瞬,西门庆“嘶”的一声,腿直往后缩。徐应悟定睛看了看,小拇指甲盖儿大小的创面上覆盖着一层浅黄色薄脓,边沿清晰平整,不红不肿,应该没啥大问题了。
“煮条新手巾,连开水端给我。再烫壶烧酒。”徐应悟吩咐完,平安儿和画童儿像得了天大的好消息、急着出去报喜一样,答应了一声便逃也似的跑了。
西门庆一听“烧酒”,整个人哆嗦了一下,瞪眼道:“这不好差不多了?你动它作甚?”
徐应悟看他怕成这副怂样,故意吓唬他:“又出脓了,还得再刮刮……”
西门庆缓缓歪倒在榻上,抬手用胳膊遮住双眼,嘟囔道:“你当我死了吧,别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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