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玳安儿驾车转回头,一路按辔徐行,心里犹豫不决。应二同那小倌元璟交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上他那儿顽耍也不叫人意外,按说不该拿这等破事去烦他爹。可近来他爹与应二打得火热,两人恨不得粘到一块儿,关系自不比往常;再者应二明明已与元璟断得干净,人家为他拔剑自刎,他连问都不问,怎的今儿又突然想起来重温旧梦?他若不提,赶明儿他爹从别处得知了,生起气来,岂不要治他个知情不报之罪?思来想去,他又拉紧缰绳调转马头,往衙门里去。
彼时西门庆刚点了卯,吩咐师爷将处理好的卷宗拿来,待他审看后盖上印鉴。玳安儿凑近耳语几句,西门庆眉头一皱,屏退众人后问道:“他同你直说要去见那鸟人?”
玳安儿照实答道:“倒没提那人。只说‘许久未去了,今儿突然想起来’……”
“突然想起来”?西门庆心道,早间同我咂摸得不尽兴,倒叫他拾起同别人办事儿的记忆来?
玳安儿又道:“我给他送到门口儿,他叫我先回,说‘完事儿后’他自行回去。”
“完你娘的囚事儿!”西门庆不禁来火,照着玳安儿腰间蹬了一脚,“他叫你送到你娘裤裆里,你也送不?”
玳安儿匍匐在地上,暗自庆幸自己赶早儿说了。西门庆站起来在屋里背着手来回踱步,烦得鼻孔里出气,下颌处牙关滚动。
这是烦什么呢,他问自己,应二哥是啥样人他还不清楚?他去馆子里找男婊子是甚么新鲜事儿不成?
可应二哥不是失忆了嘛,不是除了他,任谁都不记得了吗?
这几天他反复思忖,认为应二哥失忆实非坏事。记不得从前的仇,也记不得那些放纵作死的胡涂日子,两人便可从头来过,他应二哥也因此变了个人似的,等于老天爷又给他两一次机会,这回他决意同应二哥好好儿过活。
到底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男人嘛,忘了甚么也忘不了攮屄捣腚那档子事儿,他太懂了,以至于轻易便原谅了他应二哥。可他一心只想杀上门去瞧瞧,看看叫他应二哥念念不忘的是何等样人,不去他过不得。
于是西门庆借口忘带印鉴,要回去取一趟,拎着玳安儿后领子出了衙门上车。路上他攥着拳、抖着腿,踌躇再三,恨自己沉不住气,活像与男婊子争风吃醋似的,显得自己好生下贱。犹豫着犹豫着,便到了地方。玳安儿比他还急,车一停就冲下去哐哐砸门,倒叫他不去也不行了。
徐应悟深深吸一口气,抽下门闩用力拉开房门,强摆出一张理直气壮的淡定脸。熟料西门庆竟比他更淡定,居然还在笑。
西门庆扒住他双肩往屋里推,玩笑似的嬉道:“我瞧瞧,入港了没?我来还赶不赶趟儿?”
徐应悟臊得要死,哪还顾得上同他斗嘴,反推着他转了个身,边往外攮搡边说:“走走走,回去说,别打搅人家营生……”
“我又不空手白来……”西门庆弯眼笑得狎昵,“应二哥可心的人儿,叫我也沾沾光!”说着一闪身挣脱出来,两步便窜到里边儿,与元璟当头对面。
西门庆穿戴一身大宋武官制服,银纹带闪的黑色曳撒外束着一道皮质腰封,更显得英俊威武,相貌堂堂,长身立在窗外洒进来的日光里,仿佛天神下凡一般。
元璟怯怯瞧他一眼,顿觉万念俱灰。反观自己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一副憔悴落魄样儿,他不禁自惭形秽,恨不得一头碰死在桌角儿上。
徐应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不停催促自己快想个说辞、赶紧琢磨琢磨怎么解释这小倌“宛宛类卿”的事。总不能又推到“失忆”这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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