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轮到陈敬济与西门大姐。因是小辈,陈敬济未等徐应悟动作,便抢先起身自斟一杯,恭敬拱手叫了声“应二爹”,喝了个干净。西门庆拍腿叫好,西门大姐也有样学样,敬罢浅吃了半盏。
一圈喝完,徐应悟大松一口气,刚坐下提起筷子,就听吴月娘又开口道:“如今大事已结,大姐儿也已成人,你两个便可安安心心过日子,尽早为我西门家开枝散叶才是。”西门大姐闻言粉面含羞,低头不语,陈敬济连连称是。
徐应悟夹起一块春笋,正要往嘴里塞,脑中却轰然闪过一道惊雷。
那回在官哥儿灵堂上与大姐儿打了个照面,徐应悟就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如今再细看她,才终于明白问题所在。
西门庆今年二十有七,他十四岁与原配陈氏成亲,即算陈氏当年便生下女儿,那西门大姐至多也就十三岁。可眼前这个长条儿身材、淡妆挽髻的大姑娘,哪像是十三岁的女孩儿!
再者,西门大姐儿之所以回到府上,皆因陈敬济的父亲陈洪在官场上栽了跟头遭了难,陈敬济只得携妻子来清河县投奔岳父。此事发生在一年多以前,也就是说,至少一年多以前西门大姐儿已经嫁入陈家了。西门家绝非要靠卖女过活的穷苦门户,怎么也不可能叫未成人的闺女离乡远嫁,故而西门大姐儿出嫁时,必已年满十三。既然她出嫁时年满十三,如今便早该过了十四。
可十四岁成亲的西门庆,时年二十七,怎可能有十四岁以上的女儿?!这么看来,西门大姐儿极有可能也不是西门庆的种!
徐应悟端着筷子凝神苦思,极力搜寻书中关于西门大姐儿身世的叙述。想了好半天,他不得不承认,根本没有。书里西门大姐儿一出场,就是长大成人、已为人妇的陈敬济之妻了。
假如他猜得不错,那陈氏当年嫁入西门府之时,已带着一襁褓中的女婴,至少也已有身孕了。照西门庆上回所说,他那老爹西门达最是抠唆小气、斤斤计较,这样的人怎可能叫独子娶这样一个儿媳,还替旁人白养一不能传家的女孩儿?
除非……
徐应悟嘴里含着块香笋,已忘了咀嚼。他忍不住再次偷眼打量西门大姐儿,果然,这女孩儿生得明眸皓齿、风流妩媚,与西门庆十分神似。她并非西门庆生女,应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子!那陈氏恐怕原就是西门达的外室,这老贼连养老婆的钱都省下了,与娶儿媳并作一桩。
至于此时尚未出世的、吴月娘为西门庆诞下的遗腹子西门孝哥儿,也早有金学家论证,并非西门庆的血脉。吴月娘是吃了薛姑子送的“生胎药”才怀上的,可这薛姑子的“送子”生意问题很大。
书里写西门庆见薛姑子在他府上行走,顿时大怒,问吴月娘叫这老淫妇来家做甚么,吴月娘不解,西门庆告诉她,这老贼秃把陈参政家的小姐吊到她的尼姑庵里和一个小伙偷情,事发后被陈参政一顿臭揍。
这就奇了,尼姑庵里怎会有“小伙”?薛姑子来送药那回,身旁跟着两个长相“甚是清俊”的十四五岁小尼姑,名唤妙趣、妙凤。徐应悟读到这段儿时亦觉奇怪,书里此前用“清俊”二字形容的,是玳安儿、书童儿等小厮,尼姑怎会长相“清俊”?
金学家们据此认为,薛姑子所谓的“生胎药”,其实是暗地里为那些夫主无力生育的妇女们借种,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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