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当家人听得买这个字,真是不知油盐贵,赵秀云瞪他:“有钱没地方花啊。”
方海不说话了,嘿嘿笑,催她熄灯:“明天再做,眼睛会坏掉的。”
下礼拜才去学农,今天才礼拜一,又不着急。
赵秀云哪里不知道他,才把台灯关了,人就没皮没脸缠过来。
外头忽然一声雷,给夫妻俩惊得一愣。
赵秀云推他:“我去看看孩子,别给吓着。”
正经事,方海扫兴翻身。
赵秀云下床披上衣服,从门缝里看,孩子睡得四仰八叉,巍然不动。雷好像就是随便响一响,隔好一会才有豆大的雨珠砸下来。
她现在对下雨很有阴影,屋里屋外检查门窗,忙个不停。
方海在床上躺着,听见外头窸窸窣窣的动静起身开门。
“怎么了?”
赵秀云:“下雨了,我收拾一下。”
她说的是收拾一下,手上动作大得很,椅子上桌,要把东西挪到柜顶。
方海吓一跳:“下来下来,不怕摔了啊你。”
大惊小怪。
赵秀云:“你睡你的,我弄一下。”
这人,方海扶住椅子:“下来,我来。”
他长得高,不用踩椅子,力气又大,手一伸就够得着。
赵秀云仰着头看,感慨道:“家里有个男人是方便些。”
那些没有男人在家不方便的日子怎么办呢?
方海想不出来,从桌上轻轻跳下来。
客厅里的拉线灯被他碰到,一晃一晃的,连影子好像都在摇摆。雨哐啷哐啷砸在玻璃上,风呼呼从缝里往屋里钻,门被椅子挡住,还是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方海伸手抱了赵秀云一下。
比这再亲密的事,生过两个孩子了,什么没有。但站在灯光下,总叫人莫名发臊。
赵秀云轻轻推他:“怎么了?”
自己都没发现,语气柔得不像话,也就孩子生病时能得到的好。
方海平常走路都昂首挺胸,罚站背都挺得直直的,这会两个肩膀耷拉着。
“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难为情,不敢去看媳妇的眼睛。
从赵秀云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的左半边脸,胡子总是悄悄长出来,睫毛很长,半垂着眼皮,下巴尖尖的,有个小豁口,棱角分明,胸膛硬到吓人,跟铁块似的,箍得人不舒服。
她踮脚在小豁口上亲了一下。
她没和人处过对象,一步到位就是结婚,婚后也只得到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孩子她爸,这会的感觉却更像是处对象,那些不为人知的“禁书”里,给过她的十来岁时的幻想。
方海浑身上下一僵,咽口水:“该睡了,很晚了。”
赵秀云“噗嗤”笑出声:“嗯,睡吧。”
一夜折腾,赵秀云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积没积水。
雨没在下,院子里不算干爽。
她把衣服挂出去晾好,进厨房和面。
面引子用温水化开,加一碗面粉,一勺糖,揉成团,放进盆里,盖上纱布,搁在蜂窝炉旁边醒。
醒面的功夫,她去洗漱,回来再炒咸菜码子,夹在馒头里吃最好不过。
等馒头蒸上,她再到家属院门口拿牛奶,别的地方都可以送到家门口的,但是部队管得严,外人是不让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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