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一片, 也看得兴高采烈,就是禾儿有点失望说:“高明不能来。”
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打那回带高明出去过生日,当天夜里高天来送过十块钱, 高家管他就管得紧一些,这种要花钱的时候不许他一起。
当然,不像吃顿饭,出去旅游一趟可要花不少钱, 赵秀云也没法带着高明去。
光是换全国粮票, 她已经心疼得捂住胸口不说话,但自己对外面的世界也很好奇。
方海躺在枕头上,打着哈欠说:“你们俩还不睡啊?”
禾儿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说:“不睡。”
哪里有她们说话的份。
赵秀云“啧”一声说:“躺好, 现在马上。”
特意买的卧铺,明天要去的地方可多着呢。
这一趟是慢车,要十一个小时,晚上九点发车,早上八点到南京。
火车哐当哐当响,晃得人没什么睡意。
孩子睡得是挺沉的,赵秀云隔会儿就得醒一次,朦胧间感觉有人走到自己边上,吓得坐起来。
方海倒叫她吓一跳,说:“你腿掉了。”
听着怪吓人的。
赵秀云带着禾儿睡,孩子大,动作又多,她睡得就不舒服,腿是放地上的,那么多词不用,偏偏用掉。
她摇摇头说:“出去别说我是你的语文老师啊。”
还不够丢人的。
反正孩子还在睡,方海不要脸地凑过去说:“我偏要说。”
赵秀云耳朵都烧起来,忍不住拧他,看向窗外说:“太阳起来了。”
夏天天亮得早,五点就露白光,再过会就能看日出。
日出,在乡下意味着一天劳动的开始。
赵秀云往常踩着太阳起,都是起来干活的,和进城不一样,进城也多半是为买东西,有任务在,今天是彻彻底底的出门就为玩。
玩啊,她都闹不明白什么叫玩。
别说是她,方海都不知道,火车他坐那么多回,可没有哪一次是为旅游。
夫妻俩心里也没底。
赵秀云写满满一笔记本的字,连南京地图都买一份,几条大路背得清清楚楚,生怕哪里走错。
等下火车,还是晕头转向。
这可是实打实的生地方,她攥着禾儿的手不放,苗苗被爸爸抱得牢牢的。
沿着简单的标识,找到公交车站,坐上车到市区,一位南京的嫂子说,最好住夫子庙附近。
夫子庙附近就一间招待所,有五层楼高,现在什么都是国营的,这要古代打尖还怕黑店,现在可不怕。赵秀云先进去问说:“你好,住三个晚上还有房吗?”
前台登记本一推,说:“有,几个人啊?介绍信有吗?”
介绍信是方海开的,有军区的章,在外面更方便。
赵秀云递过去,说:“我们一家人,给开个双床的房吧。“
前台票一开,说:“一天三块啊,一壶热水三分,被子换一次一毛。”
又看他们挺朴素的的样子,说:“包间贵,你要睡通铺的话,大人五毛,孩子两毛。”
通铺可都是十来个人睡一间,哪怕是贵一点,赵秀云咬咬牙说:“就住包间。”
说是包间,也就是间小屋子,摆两张铁架子床,大招待所讲究,被套看着还算干净。当然,出门在外,住宿条件当然不会好,楼道尽头有洗澡间和厕所。
禾儿急着上厕所都急得跳脚,冲进去惨叫一声冲出去来,给赵秀云吓的,说:“怎么了怎么了?”
里头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跟在后面走出来,盯着门牌直发愣,说:“是男厕所啊。”
禾儿脸都红了,说:“对不起哥哥,是我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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