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过早饭匆匆出门。
大礼堂的舞台上挂着横幅,门口铺着红地毯,几株红梅点缀,过年气氛足得很。
昨天公社也举办了联欢会, 嘎吱嘎吱的木地板上还留着些鞭炮和气球碎屑。
按规矩,新年不扫地,会赶福气。
妇联就那么几个人,也没什么筹备小组, 平常闲得可以打毛衣, 忙起来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用。
她在后台巡视来巡视去,一根螺丝钉也不放过,没一会陈蓉蓉和李玉就都来了。
三个人满场转悠,陈蓉蓉给演员们化妆, 李玉盯着灯光音响,赵秀云是一块砖,哪里叫她去哪里。
方海带着孩子们来,想跟她说话也没说上几句。
禾儿今天也有节目,还是跳舞,是学校之前排练过,又请文工团的人重新教过,一溜十二个小姑娘,可爱的小脸被画得红扑扑。
方海今天是追着孩子跑,说:“有点像猴屁股。”
禾儿气坏了,说:“才不是!陈阿姨说了,舞台上就要这样才看得清!”
陈蓉蓉手上丝毫不敢停,就她这一个壮丁,还分出神来说:“禾儿别理你爸爸,他不懂。”
整个大院数她最好看最会打扮,男人懂什么呀。
禾儿也觉得爸爸不懂,还跑去告状说:“爸爸说我像猴屁股。”
赵秀云忙着给领导座位放姓名牌,抽出时间喊:“方海,你要是有空给我把横幅正一正。”
又匆忙回头看女儿的脸,没敢捏,说:“挺好看的,你别蹭脏了啊。”
禾儿大受安慰,像模像样找地方拉筋,她们就是草台班子,没正经学过跳舞,这出《草原女民兵》的很多动作都是简化的,只要能踩对拍子不跳错就行。
说白联欢会就是图一乐,难道指望能表演出大剧院的水平吗?
像小孩子时间多,还给排出节目来,妇女们才是真的乱,陈秀英捧着她的宝贝碗,没上台就摔碎一个,“哎呦”惨叫。
顶碗可不是随便碗都行,那可是祖传的家伙,碎一个少一个,碎片她都小心翼翼捡回家去。
一位大嫂吹唢呐,练着练着全后台的人都说话靠吼。还有拉二胡和敲鼓的,震得人耳朵疼。
赵秀云开始绝望地想,这台联欢会不知道要办成什么样了。
但一上台,居然都表现得不错。
她把自己的节目放在开头几个,连串词都是自己写自己念。因为选用的语言种类太多,用的是一首最为耳熟能详的《沁园春?长沙》。
第一句是普通话。
“独立寒秋……”
接下来的长沙话、沪市话、粤语、闽南话等,加上少数民族语,一共四十三种。
非要说字正腔圆到本地人的地步也不至于,但确实有七八分像,起码观众们都听得出来,专拣着自己老家那句重复。
况且节目寓意好,就像串词说的“千言万语一句话,五湖四海是一家,在此新春佳节之际,以乡音聊慰诸位的思乡之情”。
李师长是客家人,说:“家属院好像就我们一家说客家话。”
老乡难见,说得很少,孩子都在沪市长大,普通话说得溜,沪市话也会一些,唯独老家方言不太会,也就夫妻俩偶尔说几句。
大过年的,听起来总是倍感亲切。
李师长掐指一算,说:“七八年没回去过了。”
他旁边一位副师长说:“我原来在云南待过几年,傣族差不多就是这个调。”
能学得像,也是一种本事。
诗朗诵不是什么稀奇节目,但这份巧思确实不错。
接下去的节目也大有看头,最厉害的数陈秀英,她不仅会顶碗,还骨骼精奇,上半身和下半身能叠在一起。
赵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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