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儿眼睛睁大,没敢争,到底多少有些失望说:“我都跟高明说好了。”
赵秀云冷笑一声说:“那你就自己跟他解释。”
妈妈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冷峻,禾儿抿着嘴不说话,觉得这恐怕是有生以来被罚得最重的一次,自己老老实实带妹妹去洗澡,然后上床睡觉,心里想着怎么跟高明说。
但说实在的 ,下这个决定,最心疼的人是赵秀云自己。
方海其实觉得没必要,因为媳妇大概从一个月就已经在规划出门玩的事情,期待之情比孩子更深,睡前说:“要不还是去一个吧,你不也一直挂心高明。”
赵秀云当然是挂心的,但还是说:“不行,绝对要让禾儿受这个教训。”
方海只觉得这个教训是给她的,想想说:“那等寒假再去吧。”
大家都有寒假,也就再几个月的事情,就是时间得重新排。
赵秀云可有可无应道:“看她们表现吧。”
又有些气恼道:“你看她那个样子,好像还不大服气。”
这话其实是大冤枉,禾儿不仅是服气的,第二天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凑到妈妈身边说:“妈妈,原来人是不能犯错误的。”
犯错误的时候,会惴惴不安,连妈妈叫吃饭的语气里,都能让她有一百种即将挨骂的念头闪过,小小的人儿心里满是负担,连走着路想起来自己做的事,都要叹一口气。
现在好了,她虽然挨罚,可是心里敞亮啊。
小话一套一套的,赵秀云扯她的小脸说:“少给我来这套啊,再不老实,下次我会打断你的腿。”
禾儿掌心其实有点肿,不过她不怕疼,只操心妹妹昨天挨三下,出门送牛奶前还摸着她的手长吁短叹。
赵秀云昨天没耽误,连夜到王文王武那里告了王月婷一状。
为什么没跟钱花提呢?
也是她后来才看出来的,沪市倒买倒卖的东西,几乎都是火车运输的,钱花从乘务员做到列车长,对这件事并不是一般人家那样忌讳。
但王文王武不一样,他们在对妹妹的事情上,和赵秀云对女儿很大程度上是如出一辙的,二话没说,就把妹妹收拾一顿,一大早送出门。
于是天还没亮,四个孩子凑一块。
他们这几天要做的所有工作,都是赵秀云卖人情换来的,不然现在是什么时候,大人都没有活干,更何况是孩子。
可不容易,毕竟早上四点就得出门。
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后头连夜装着小筐,送牛奶的工钱是按瓶算,每天四点到七点。
也就是赶上夏天,天亮得早,几个孩子有个伴,不然赵秀云也不敢。
她话说得狠,孩子一出门就靠在门边望。
方海哄着小的又去睡,伸手一探说:“有点雾啊。”
赵秀云没好气道:“待会太阳一出不就没有了。”
这点雾还能把他姑娘咋的。
方海无奈笑笑说:“是你在担心,可不是我。”
赵秀云是愁啊,说:“难怪人家说‘唯愿吾儿愚且鲁’,她这样聪明又爱折腾,真是叫人没一天能放下心的。”
方海也觉得孩子主意太大,但他想,有主意总比没主意好,又说:“现在多管着点,以后能成才的。”
成什么才?
赵秀云发出一个鼻音,说:“我就指望她们姐妹俩一辈子平平安安。”
不然再大的出息,她都不稀罕。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