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原本分的是一间房,是后来又跟人换的两间,再想换大的都一直找不着人愿意,租房子更是没有合适的,琢磨着还不如自己买,省得花房租。
这也是市里多少人的实际问题,他们夫妻工作都早,算起来已经一年多,两个人加起来也有一百块钱工资,至今没看添什么大件,抠抠索索过日子,攒下来小一千。
少是不少,但要光靠攒,什么时候能买上啊。
方海虽然口袋里没钱,但是说:“我跟你嫂子商量过,想买的话还是趁早,后年,我们帮你也凑一点。”
今年他们肯定是不凑手的。
陈辉明觉得挺不好意思,说:“我现在还在夜校代课,也给学生补课,能多挣一点算一点。”
这样听起来,还是个样子,方海难得满意说:“这就对了,男人嘛,吃点苦有什么。”
陈辉明好赖是松口气,赶紧进厨房张罗起来。
方海也不能真等着吃啊,进去搭把手洗菜。
正赶上方芳回家,一看到这场景就骂说:“让客人干活,陈辉明你是没长手啊?”
陈辉明心想真是大冤枉,就这舅子,也不是他劝得动的,嘴巴动两下没说话。
方海和每个娘家人都差不多,说:“好好说话。”
方芳是风风火火习惯了,讪讪笑,给侄女拿糖,才开始唠嗑。
又问说:”怎么没带禾儿来?“
知道四嫂一准在忙工作。
“老师说给他们先进生补补课,一大早就出门了。”
说起这些,陈辉明是最知道的,说:“没办法,他们学校跟附中争高考状元都快争出花来了。”
学生的成绩,也是老师的,可不得抓点紧。
要按方芳的想法,状元可是顶了不得的事,换从前都得立碑著书才行,当然,现在新社会,不兴这套。
也是祖坟上冒青烟的好事情,好像禾儿就已经考上了,眉飞色舞说:“我看一准是咱禾儿。”
方海甭管心里怎么想,嘴上都说:“也不一定,别给孩子太大压力。”
自己逼自己都够紧的,再觉得身边的人都那么期待,万一没考到呢?他现在就觉得孩子太要强也不好。
方芳看他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没再往下说,转而说起老家的事。
“大哥家里又添孙子了,算起来他今年也是五十寿的人,说要办,问我有没有空回去,三哥家的德明,我估计你也没什么印象,跟着几个朋友跑到南方去打工,老五家的蔷薇,说成绩还不错,今年说不准有希望上大学……“
有些方海也听媳妇说过,只是感慨说:“老大五十了?”
兄弟姐妹多,年纪也都差着大,方芳其实不想几个哥哥闹太僵,说:“我来沪市那年,他还硬塞给我五块钱。”
种田种地,能从牙缝里抠下五块钱多不容易。
方海也想起件旧事来,说:“有一回上山抓麻雀,他自己没舍得吃,叫我和老二分个干净。”
那恐怕是兄弟之间难得的温情时刻。
方海有时候也挺想回老家的,但知道回去多半不高兴,说:“到时候你再提醒我一下吧,给他寄身新衣服回去。”
方芳也没再劝,说白了四哥不像她,从兄弟们身上得到过帮助,怎么可能要求两个人一样的心情,能说这句都算多的。
她收拾起心思准备开饭,招呼几个孩子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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