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睡觉怎么可能睡得好,叶温余理所当然认定严琛在安慰自己,内心愧疚更甚。
尤其是在严琛说他有点认床,躺下也不大睡得着之后。
第一反应是思索有没有什么助眠的药物。
安眠药三个字蹦出脑海时,他沉默了良久,终于想到上一次自己谎称睡不着时,严琛还给他录了法文诗哄他睡觉。
他想依样画瓢,只是除了那首,他背不出别的法文诗了,书也没有带,翻遍行李箱,还好找出一本上次从家里返校忘记拿出来的《茶花女》。
不想录音,他直接拨通了严琛的电话。
“要听故事吗?”电话接通,叶温余在严琛开口前一口气将话说完:“我给你讲,你可以躺下听,手机放在旁边不用管,等你睡着了我就挂掉,可以吗?”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忐忑,即便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拒绝他。
“可以。”严琛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笑意,接着是窸窸窣窣一阵碎响,严琛告诉他:“我躺好了。”
像幼儿园里睡午觉前不忘记给老师打报告的小朋友。
又乖又听话的既视感挠得叶温余心里痒痒的。
他闭眼定了定神,翻开书,从第一行第一页开始念:
“Mon avis est qu' on ne peut créer des personnages que lorsque l' on a beaucoup étudié les hommes, comme on ne peut parler une langue qu' à la condition de l' avoir sérieusement apprise. ……”
叶温余的声音很轻,也很清,通过电流的传输后更显的低缓柔和,专为一个人讲述的故事,也只有一个人可以听到。
电话那头很安静,但越是安静,越是叫有心人控制不住遐想。
叶温余还是分了心,大脑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一门心思在勾画严琛现在应该是什么模样,如果自己就在他身边,又应该是什么模样。
冲动死灰复燃,不对,应该是故态萌发,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页边缘,都不知道自己在念什么了。
“温余。”严琛忽然出声低低叫他。
感染了电流的声音灌入耳膜,像风略过干草堆,非但没有浇熄火星,反而助长了火焰。
叶温余瞬间呼吸乱了几号拍,指腹轻轻压下一页书角,轻声答他:“我在。”
那头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严琛仿佛舒了口气,有意无意压抑着什么:“没什么,继续吧。”
继续……
他阵脚全乱,已经不知道从哪里继续了。
“没有夸张,是真的很漂亮!”
池冬亭的声音从阳台断断续续传来:“妈您平时都不看咱们省台的新闻吗?也就是您不在,要是您也在这,我肯定带您去灯会现场逛他一个通宵……”
情绪到达临界点甚至不需要什么明确的导火线,他在时间的堆叠中一层一层拔高,在轻飘飘的一声“温余”中触顶,又在池冬亭无意的添柴中爆炸。
不想等了。
等不了了。
明明已经近在咫尺,明明已经可以见面,明明已经可以互相拥抱,为什么还要忍着保持距离,把一颗心悬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心心念念地空挂碍?
从18层到12层,18米的直线距离,步行时间,等待时间,乘坐电梯的时间一共加起来也不到5分钟,叶温余依旧觉得久到难捱。
踏上走廊地毯,找到门牌号,再敲响房门。
念了一路的人出现在门后时,叶温余忽然觉得鼻腔胀得难受。
“温余?”严琛看见他,眼底有明显的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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