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一抽一抽地疼,她忍着疼,说:“我身为监苑,实在不该对一个没犯过错的学生抱有如此大的偏见。”
安如素的理智非常清楚,岑鲸那脸又不是她自己想长成这样的。
可从感性上,她总是会忍不住厌恶靠脸就能轻松获得各种好处的岑鲸。
这会儿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乔姑娘拉着白秋姝和安馨月一块替她送客,整个花园都散落着投壶用的箭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桌上也只剩残羹冷炙,酒杯和酒壶倒了好几个。
岑鲸这些年越发觉得说话是件累人的事情,很多时候就算有话想说,也会因为嫌累而闭嘴。
可方才安如素对她说了许多,她琢磨着,怎么也该礼尚往来一下。
安如素睡着后,岑鲸跟乔姑娘要了个煮酒的小火炉,就放在一旁,火炉上还煮着一壶热茶,岑鲸将茶壶提起,又顺手把安如素的茶杯拿了过来:“人有七情六欲,我因外貌占尽便宜本来就不对,你因此觉得不公平,是人之常情。”
低着头缓神的安如素愣住。
“再说了,”岑鲸将茶水沏入杯中,杯口冒出温热的水汽:“哪怕知道殿下因我这张脸而对我另眼相待,你也从未刻意与我亲近,也没有刻意刁难过我。你讨厌不公平,却也始终记得公平,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学生来看待,就算讨厌我也只是在心里讨厌,若非今日喝醉,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察觉你的厌恶。”
“为人为师你都没错,所以你不必同我道歉。”
岑鲸把倒好的热茶递给安如素,安如素愣愣地接过茶杯,之后呆了许久才低头去喝了一口茶。
茶水入口温热,从咽喉一路暖到了胸口,身体开始放松,头皮也不那么疼了。
她喝完一杯,岑鲸又给她倒了一杯。
就这么连续喝了三杯,第四杯沏满后,她没有再喝,而是把茶杯捧在掌心暖手。
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感受着宴席散后的寂冷,却无人觉得尴尬。
半晌,安如素开口,声音轻柔微哑:“我从未见识过那旁人口中的岑吞舟,若他也是如你这般的性情,我便大概明白,为何人人都记挂着他了。”
第9章 “你们书院……还缺先生……
乔姑娘和安馨月带着白秋姝送完客,一回来就见岑鲸跟安如素两个人还坐在原地。
她们一个身上披着披袄,双手捧着茶杯,仰头望向前方不远处枝繁叶茂的大树,呆呆地出着神,一个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把玩着空酒杯,仿佛那一个小小的杯子,就足以寄托她大半日的光景。
桌边的小火炉还在烧,壶里剩下半壶茶水,沸腾翻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映衬出一片岁月静好,与满座无人杯盘狼藉的聚会现场形成强烈反差。
素有才女之名的安馨月以诗画著称,见此情景忽然被勾动了灵感,顾不上打招呼就快步奔向他们先前写诗作画用的桌子。
中途安馨月踢倒了投壶用的壶,发出的动静惊醒了发呆走神的安如素与岑鲸,两人同时朝她望去,却惨遭她无视。
安如素深知她那外甥女的性子,就对岑鲸说:“别管她,她就那样,一旦有了画画作诗的念头就什么都不管了,去吵她她还会冲你发脾气。”
语气不似平常那般温和客气面面俱到,多了些随性,显出几分微妙的亲近。
安馨月要画画,安如素也不能丢下外甥女在别人府里不管,总是要留下等等她的,于是乔姑娘就先送白秋姝和岑鲸离开了侯府。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杨夫人见白秋姝是高高兴兴回来的,那颗悬了大半日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关注白秋姝的同时,杨夫人也没忘了注意岑鲸,她见岑鲸满身赴宴归来的倦怠,就让下人去给她烧了热水,催她快些回屋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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