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层地狱,伯田便痛一次。
拔舌时,口中鲜血淋漓。铁树时,后背皮肉刮尽。
伯田痛得满地打滚,他恶狠狠地注视着法桌后那人:“你……”
话未出口,就见那人站起身。他头顶旒冠微碰,发出轻微的脆响。
响声一起,伯田浑身一震。
“大哥,大哥?”
隐隐有人声从远处传来,伯田猛地睁开眼,就见那被他一脚踹到墙角的幼弟正跪坐在他身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伯田头痛欲裂,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我怎么了……”
幼弟目光闪了闪,却是问:“大哥你一直在说糊涂话,你做噩梦了吗?”
“我睡糊涂了吧。到没做什么梦。”伯田吐了口浊气,“这破地方,搞得我头痛。估计是痛的。”
他不耐烦的咂了咂嘴,以手撑地半坐了起来:“我先前看你睡着没醒,被梦魇着了?”
幼弟想到那梦中景象,不知该不该点头。
他大哥带着他们一路逃亡至此,还拿了田地落地扎根,怎么会与他划清关系呢?
可是……那梦境也太过真实吧?真实的连鼻腔都有血的味道。
幼弟犹豫半天,才说:“好像是做了个梦,但不记得了。”
伯田看着他,平静的“嗯”了一声。
……
白七爷将线索整理成纸,交给了马仪:“你派人往会稽狗山去,应当不会走空。”
“那是狗山匪寨的人?!”马仪惊得手上一抖,茶水泼了自己一身。
那狗山匪寨便是在山匪里,也是心狠手辣的一群人了。前几年他们下山灭了一个村,激得会稽府衙写信求助,请求杭州府卫帮忙剿匪。
这么一群危险人物,居然还留在清波门外,成了佃户田农?!
“你派人去查,一查便知。”白七爷站起身,“我回去了。”
他出来一上午了,有些想长安。加上那陈伯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闻起来臭得慌。
白七爷略有些洁癖发作,想回去清洗清洗。
马仪连忙道:“劳烦白小郎君。我立刻派人去查,有了消息再请小郎君一叙。”
“嗯。”白七爷潦草地点点头。他走出两步,又说:“时日已久,流民山匪作乱,此间证据并不好收集。杭州府内既有锦衣卫,不若派锦衣卫一同前去,免得拖上三年五载,看着心烦。”
马仪苦笑不已。
那些锦衣卫不是派来保护他的,又怎会听从他的命令?
他只能拱手笑道:“多谢小郎君提醒。”
白七爷踏出衙门,便回到了猫咖。
顾长安窝在逍遥椅上睡着了,家里仅剩的两只猫都趴在他身上。一人两猫烤着壁炉里的火,都在梦中徜徉。
白七去院中温泉泡了泡,直将自己泡得一身热气了,他才随便拢了件衣袍回到正厅。
尺玉已经醒了,见他那模样,就冲他喵喵叫了两声:“你做什么去啦,一身阴恻恻的味道喵。”
白七扫了他一眼,刚打了个呵欠,就听顾长安问他:“头发怎么湿着?”
他睡眼惺忪地仰头看着白七,伸手想拍拍侧面,结果一拍却拍了个空。
顾长安坐直身体,茫然地看了看,才站起身说:“去沙发,我给你吹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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