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对视一眼,情知瞒不过去,才犹犹豫豫地说了实话。
原来此处叫七竹村,村里人生活虽然清贫,但好歹勉强能自给自足,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直到几年前有个仙人,看中她们村人杰地灵,在附近建了个洞府,要求她们每年送上一位处子做他的新娘。
“什么仙人?为什么是每年一个?送过去的姑娘都被杀了?”许疏楼挑眉,“不送又会怎么样?”
眼前的妇人摇了摇头:“送了他就保佑我们风调雨顺,不送就让我们颗粒无收,我们也不愿意,但哪能让一村子的人都跟着饿死呢?”
又一个妇人嘴快道:“姑娘,你们也是路过的时候不好。本来今年定下的李家的小娘子,谁知道她爹娘不懂事儿,昨儿个晚上偷偷摸进关人的谷仓把闺女放走了,我当家的他们去找人,偏偏遇上了你们,可不就得拿你来顶缸。”
“……”
这妇人又看了看一旁正捧着苞谷出神,因而显得略有些呆滞的白柔霜,对许疏楼软硬兼施道:“姑娘你乖乖听话,我们绝不为难你妹妹。你要反抗,还不是得你妹妹顶替你?”
许疏楼也看了一眼自己傻兮兮的“妹妹”,叹了口气:“那就给她上碗粥吧,别让她干啃苞谷了。”
“……”
白柔霜看了看苞谷,又望了望师姐,再看看一旁用心险恶的妇人们,一时陷入沉默。
想称赞一句师姐真贴心,又觉得时机不对。
妇人们大喜:“姑娘你乖乖听话,别说粥了,我这就去给你妹妹炒个鸡蛋!”
她手脚极快,片刻后,白柔霜对着一盘师姐以“嫁人”为筹码换来的热腾腾的大葱炒蛋,陷入思考,不过闻着还挺香,她矜持地举起筷子尝了一口。
妇人们继续忽悠许疏楼:“姑娘你生得这般好看,以前送过去的那几位可没有你这样儿的,说不定那仙人一开怀,就留你一命呢。也说不定还能带姑娘你一起成仙呢。”
“好吧,接着上妆吧,”许疏楼想了想,竟然同意下来,乖乖换上嫁衣,还时不时对她们的技巧进行点评,“你们这妆上的未免太寡淡了些,有没有花钿,在额心贴一个。”
其他人对视一眼,这姑娘看着挺漂亮,可惜脑袋不大灵光,她们随口劝说,结果她还真敢信啊?
还有她那个妹妹,看着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姐姐,在一边吃得还挺香啊。
妇人们叹息,也不知道这是哪家出来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傻了。
“你们怎么还走神了?”许疏楼还挺积极,“这是我第一次穿嫁衣,劳烦你们给我装扮得认真些。”
“好好好,一定一定。”只要她愿意乖乖进洞房,那怎样都好,妇人们一个个在她指挥下给她细心涂抹着胭脂水粉,待到看到妆点出的明艳美人,都忍不住看得有些呆了。
平日里鲜少上妆的妇人们,顿时对自己的手艺自信了起来。
妆成后,并没走什么拜天地的流程,许疏楼直接被送入了洞房,为防着她逃走,房外一直有人轮流看守。只等夜深了,那仙人来带走她,他们今年的任务便算完成。
白柔霜要求进去陪姐姐,那些人倒也没拦。左右只要没人出来就行,进去两个,说不定仙人一次带走两位,连明年的份儿也省了呢。
今日早膳还有道葱炒蛋,但此时人已经被忽悠进洞房了,大家就怠慢下来。
洞房的桌上也没摆什么好东西,许疏楼咬了两口盘子里的水萝卜,十分委屈:“我想吃涮铜锅。”
“好,”白柔霜揉了揉肚子,“等师姐你拿下这位‘仙人’,我们就去最近的城镇吃涮铜锅,多加辣子的那种。”
许疏楼叹息:“可我现在就想吃。”
窗外响起脚步声,两人便噤了声。有一道生了角的怪物影子映在了纸窗上,看起来分外可怖。
屋外守着的那些人,不敢直视“仙人”容颜,纷纷退去。
门外的所谓“仙人”,正志得意满地迈进门来。
洞房内燃了通明的烛火,常言道,灯下看美人,愈增三分颜色。许疏楼生得本就美貌,她鲜少上这样浓艳的妆,此时真真是明艳照人,直比烛光还要鲜妍夺目。
那“仙人”的确未见过这般绝色,看得呆了,双眼放光,搓着手准备上前怜惜一下自己那大概正在瑟瑟发抖的小娇妻。
他每年如此,那被迫在房中等着他的姑娘要么哀哀哭泣,要么瑟缩着求他放过。
他就是享受这一切,享受她们的眼泪、恳求和绝望的神色。
却不想此时,眼前这美貌姑娘正同样双眼放光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殷切渴盼比他还要盛上几分。
“居然是山羊怪!还有这等好事?”他只见眼前的姑娘大喜过望地一拍桌子,“正说想吃涮铜锅,食材就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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