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急性子,和母亲撒了一会儿娇,便把弟弟扔给程妈妈,带着纪慕云出了正屋。
天空阴沉沉,像是要下雨,风中带着凉意,走在抄手游廊中一点晒不着,嫩绿枝叶不时探进朱红色的栏杆。
出了正院,前面的人径直进了花园的半月门,纪慕云入府三日,还没到过这里,边行边观赏景色:这里大的出奇,粉墙朝着两侧蜿蜒出去,一时看不到边际。
园中显然是精心设计的,有开过了的迎春花、正当时的芍药和大片大片的萱草花,树木错落有致,偶尔露出挂着墨绿藤蔓的假山,绿草毛茸茸地,一条缎带般的溪流在乌云下不紧不慢流淌。
岸边载满柳树,远处有一处小巧玲珑的水榭,檐角飞翘,临水而立,远远望去就令人清凉起来。
离得近了,纪慕云发现,水榭上方挂着“绿波廊”的牌匾。待她踏进去,珍姐儿已经站在一张紫檀木长条书案前,把几件绣品递给同伴:
除了府里的媛姐儿,还有三位年龄相仿的陌生小姐,和一位四十余岁的蓝衣妇人。
“我就跟我娘说了,以后纪姨娘--喏,就是她,白天就跟着我们了。”珍姐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完,指着荷包“这是彩绣阁的飞针绣,是不是,杜娘子?”
蓝衣妇人杜娘子是三位小姐针线上的师傅,素来受七太太器重,冷不丁来了一位强敌,心情自然好不起来。
杜娘子肃容答:“确实像,四小姐眼光真好。请教这位姨娘,师从彩绣阁哪位师傅?”
纪慕云便把刚才的话说了,特意解释:“这几样东西费了许多时日,太太眼光好,不敢怠慢;如今再绣起来,也是难了。”
言下之意,这是压箱底的,不是随随便便便做出来的。
杜娘子面色稍好,珍姐儿用下巴指一指帕子荷包,面露不满:“先不提绣工,你用的什么丝线,上不了台面!”
一件针线活儿的好坏离不开绣布、丝线和珠玉宝石之类装饰品,纪慕云昔日跟着姨母,把崭新的金元宝销了,用盘金绣绣在帕子和裙摆,如今只能用普通铺子售卖的丝线了。
她如实回答,珍姐儿随手提过一个盛满各色彩线的藤篮,“先给我绣个荷包,要和这个淡紫色的一模一样,再给我绣两方帕子,一个要这个绿色滚蓝边,再要一个....配杏黄色衫子,橘红色裙子,你说什么颜色好?”
纪慕云就这么留在绿波廊。
到了午间,像珍姐儿担保的,厨房送来她的饭,冬梅也不用回去,跟着几位小姐的丫鬟。
做针线最忌讳久坐不动,年轻还好,年纪大些眼睛就废了。几个小姐绣一会儿,或到一个盛满清水的景泰蓝大缸边用细竹竿逗锦鲤,或到窗边眺望园中盛景。
很快,纪慕云便知道,三位陌生小姐当中,穿黄衫子粉衫子的是曹家东府三爷的庶女素姐儿和五爷的庶女秀姐儿,穿蓝衫子的年纪稍大,是东府五太太的远房亲戚,姓宋,叫兰姐。
三位小姐对年轻貌美的新姨娘非常好奇,频频打量;媛姐儿话是最少的,埋头绣一双玄色绣五福捧寿的鞋子。
晚间回到自己的院子,纪慕云吃菊香端来的枇杷,感慨自己的运气:在“陪嫡小姐做针线”和“亦步亦趋服侍太太”之间,傻瓜都不会选择后者。
只不知,珍姐儿的急脾气像不像七爷?
当晚纪慕云发现,自己的好运气到头了:七爷依然没出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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